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敲了敲门框,扬着眉毛回头等桑塞尔跟上来。
桑塞尔远远地站在大树的旁边,身上还套着亚文给他的外袍,他蹉跎着站在那里,仿佛正在仔细斟酌着什么一样犹豫不决,直到亚文等得久了,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亚文不再理会他低垂着的目光,推门走了进去,“妈妈。”
“什么事?”夏洛蒂正收拾着桌上的餐具,她抬起头向亚文询问道,紧接着就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桑塞尔,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小跑了过来,“桑塞尔!我可好久没见你了,哦,天哪,你看起来不太好,冷不冷?”
“我还好,太太。”桑塞尔转瞬就收起了脸上低迷的神情,露出和之前头一次来这里时一样灿烂的笑容,只是这被他掩饰极好而没有显得那么虚假的笑容,依旧掩盖不了他脸上滞留已久的憔悴,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命不久矣的垂危病人一样虚弱。
亚文冷眼旁观着,目光牢牢地勾在桑塞尔的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不可查的动作和神情,眼神严厉得就仿佛正在判决犯人的审判官。
“儿子,我的宝贝,赶紧去给他拿块毛巾来,热水在桌子上放着在,先温一下再拿来。”夏洛蒂一边忙着给桑塞尔倒热茶,一边使唤着亚文,她似乎尤为担心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年轻人,像是正对待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无微不至。
亚文放下一直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按照夏洛蒂所说的去拿来了毛巾和热水,然后扶住了她的肩膀,“我来吧,妈妈,我先带他去房间里换几件保暖的衣服,一会儿再出来。”
“已经很晚了,宝贝,安顿好他后就早点睡吧,你爸爸和小阿尔贝都已经在房里了,明天早上再见面也行,我先收拾好这些东西。”夏洛蒂拍了拍亚文的脑袋,又摸了几下桑塞尔的头发,“回房间里去吧,孩子们,祝你们有个好梦。”
“那你好好休息,”亚文和她交换了一个吻,“晚安。”
亚文带着桑塞尔进了自己的房间,他顺手将热乎乎的毛巾扔到桑塞尔的头上,将房间里的油灯点亮。
桑塞尔拿着毛巾往脸上擦了几下,他一看就知道有些心不在焉,人也不怎么精神,擦完后就放下毛巾,将外袍取下来递还给亚文。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亚文坐到床上,一边解着捆绑在裤腿和靴筒上的绳子,一边偏头问桑塞尔。
“今天。”桑塞尔小声回答,“就下午的时候。我差点儿就被士兵们逮住了,好不容易才脱身。”
亚文停下动作,冷冷地注视着他。
“我没被他们看见长相。”桑塞尔将音量稍微抬高了些,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被他们看见下了船,一直都是背对着他们,还戴着帽子,只被追了一段路就把他们甩下了。”
亚文这才点了点头,将靴子一把从自己的脚上取下来放在一边,又去对付另一边的靴子。
“亚文。”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