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荷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下,但是这等心照不宣的默契是远远不够的,她要达到的目的,是县太爷稳稳的站在陶家这一边。
玖荷又张口,道:“我们老爷无非两种下场——”
师爷眼睛里流露出点讽刺,明显是还想说点什么的意思。
玖荷装作没看见,继续道:“第一,我们老爷蒙受不白之冤,又因为事发太久没法洗脱冤情,就这么被背着罪名一辈子。”
“若是这样,万一边关打个败仗,这罪名肯定是要被踢在我们老爷身上的,陛下也说不准要拿我们出气。”玖荷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连这地痞都该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也不知道等陛下想拿我们出气的时候,我们还在不在了。”
玖荷余光扫了张县令一眼,见他果然愣住了。
便又加了一句,“那个时候陛下的雷霆之怒也不知道要发在谁身上。”
张县令撸了撸胡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第二,便是我们老爷洗脱冤情。”玖荷的声音轻快了许多,“我们老爷无辜被冤枉,连带家里人也过的很是辛苦,到时候陛下看了心疼,肯定是要有褒奖的。”
“我们老爷已经当了两轮的县令了,又是正经科举出身,还做过翰林,也不知道能提到什么位置上?”
玖荷故意顿了顿,陶大人的这个资历,将来最高做到首辅也是有可能的,加上陛下年幼,又对他心有愧疚,这个可能性就更大了些。
果然张县令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
“我们老夫人还有先帝亲赐的贞节牌坊,太后也是知道的。”玖荷又扯了现在正垂帘听政的太后出来,一个个砝码往上头加,“老夫人是肯定能得一个诰命的。”
“还有我们家少爷,他如今已经被您钦点当了县首,等于说一个秀才的功名到手了,说不定陛下会亲自下旨,许他进国子监进学呢,这可就是举人了。”
屋里明显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玖荷不说话了。
张县令明显已经有了决断,就连师爷听见她这番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白了玖荷这番话无非就是两个意思。
若是我们老爷有罪,那您得护着他的家人,不能让别人先泄愤了,不然到时候陛下的气撒在谁身上?那就只有平兴镇的父母官张大人您了。
若是我们老爷没罪,后头便是飞黄腾达,全家都要一飞冲天,好容易有这么个雪中送炭的机会,您不抓在手里?
说到底就一个意思,您得护着陶家的老老小小。
张县令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带着玖荷又出去了。
张县令一人站在屋里,忽然笑了一声,“真不愧是——”
是什么他也没说出来,不过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便又去了二堂。
这案子他结的很是坚决。
路老六当街抢劫,按律枷号示众。又因为抢的是个弱女子,还是盐这等重要的物资,加上还是个无业游民,整日以坑蒙拐骗为生,罪加三等。
最后便是枷号示众三个月。
张县令又在手下选了衙役送玖荷回去。
一个是年纪较大,平日里口碑很好,又很是忠厚老实的,另一个则是张县令的手下最得用的心腹。
这意味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玖荷又专门放慢了脚步,叫不少人看见了,想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这才轻轻松松的回家去了。
只是谢嬷嬷看见她被衙役送回来,吓得急忙拉着她的手从头到脚狠狠地打量了一番,“这是怎么搞得,左等你也不回来,右等你还是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玖荷又感动又好笑,只是官差还在,倒不好说太多,急忙去屋里倒了茶水,又取了谢银,好好的将两人送走了。
她又将东西放好,稍稍整理了衣裳,这才跟着谢嬷嬷去了老夫人屋里,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路老六今天在盐铺拦住我,不少人都看见,现在他枷号示众三个月,家里又没什么闲钱赎他,我还是让县太爷亲自派人送回来的,专门走了闹市,我想在这三个月里头,没人敢来找我们麻烦了。”
看着玖荷坚定里带着一点倔强的表情,老夫人已经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紧紧拉着玖荷的手,“从你来了……家里就一直很顺利,若不是你……”
玖荷回握住老夫人的手,“我才是来了陶家之后一切都很顺利呢。”
生了病有药吃,每个月都有新衣裳穿,身上盖的被子又厚又暖,嘴里吃的饭菜无比的香甜,老夫人待她比亲孙女儿还要好。
两人对视笑了一声,玖荷忽然道:“我方才突然冒出个念头来,我不能就这么去了国公府。”
老夫人一惊,下意识问道:“怎么说?”
玖荷道:“我现在还是个姑娘,就算是跟在少爷身边当丫鬟,国公府是肯定不会放我出门的,她们家大业大的,没出嫁的姑娘如何肯让出二门?那个时候我又去哪儿打探消息呢?”
玖荷的语气越发的坚定,“请老夫人给我梳了妇人的发饰,我扮成结过婚的小妇人,他们自然不会拦我了。”
“这……”
老夫人一瞬间有些迟疑,“就算要假装……也得找个像的……齐家对咱们家里也算是有所耳闻……”
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犹豫,“况且这种事情怎么好假装,你才十五岁……”老夫人摇头,她原本的打算就是给他们三找个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