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放下勺子,叹了口气,道:“要说这两日还是母亲的孝期,嬷嬷也少些事儿,况且她还是祖母身边的丫鬟,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得稍稍敬着些才是。”
常嬷嬷还想说什么,依依又道:“况且母亲还在的时候,不也常说原先外祖母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很有体面的?”
常嬷嬷叹了口气,看见陶行皱了皱眉头,有点少年老成般一字一板的说,“不是说她是卖身进来的奴婢?按理是该守孝的,祖母老说规矩规矩的,总不能叫她坏了规矩。”
常嬷嬷一笑,正要说话,没想被依依瞪了一眼,道:“这事儿不能拿出来说,她的卖身契是我同常嬷嬷两个无意之间看见的,你读了那么些书,可知道非礼勿看四个字儿?”
陶行语塞,半晌点了点头,常嬷嬷有点不太满意,正想再撺掇两句,依依警告般撇了她一眼,道:“祖母说她是丫鬟,那她就是丫鬟,你当她是短工也好,长工也罢,总之不是卖身。”
常嬷嬷长舒一口气,心想等到事成之后,叫她好看!不过嘴上还是服软,应了声是这才出去了。
那边老夫人的饭也做好了,玖荷端着东西回到屋里,没想却被老夫人将这鸽子腿给她跟谢嬷嬷一人分了一个,“也都尝尝,我年纪大了,虚不受补,吃不了这么多。”
玖荷还想再劝劝,什么您才四十之类的话都到嘴边了,没想谢嬷嬷已经夹着鸽子腿吃了,还赞了一句,“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玖荷低了头,眼睛有点热,原本谢嬷嬷不是这样的,今天能第一个做出这有点失礼还让人没法拒绝的举动,还是为了她。
为了让她安安心心把这鸽子腿吃了。
“嗯。”玖荷也点头咬了一口,道:“我什么都会做。”
老夫人跟谢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谢嬷嬷道:“今儿我还去了族里,他们说正好打了虎,说是给我们送个腿骨过来。”
老夫人笑道:“正好给你父亲也补一补腿脚。”说着又看玖荷,“你这身子还得长,不过虎骨劲儿大,你喝点汤就是了。”
玖荷急忙答应了,从此服侍老夫人越发的尽心尽力。
后院这三人其乐融融的,连看门的老谢都舒舒心心的,但是前院三个人就没那么顺利了,特别是常嬷嬷。
虽然知道不能坐立不安叫人看出端倪来,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忍得住?她一边想着放火烧了陶家,一边又想起来水火无情四个字,下意识就将自己的细软收拾了个小包裹,只是藏到哪儿都不是地方,她正站在屋里中间左顾右盼的时候,依依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依依看着她手里的包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咳,”常嬷嬷很是掩饰般咳了好几声,这才道:“这是夫人赏给我的,我想着这一年身上都不能有首饰,想着寻个地方将它们好好收着才是。”
一句话说完常嬷嬷也找回几分自信,又想着小姐屋里也是有些东西的,若是真烧了着实可惜,便道:“要么我给您也收拾收拾?一年不能戴,出了孝也得先带着些素净的银首饰,若是放不好出来颜色便要久了。”
依依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看了她两眼,问道:“弟弟屋里的东西,嬷嬷也帮着收拾收拾才好。”
这句话正中常嬷嬷下怀,当下她点头称是,这天夜里都忙到天黑点灯,才算是将两人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这辈子该怎么办呢?再让她下死手折磨自己?不是办不到,而是不甘心。
因为之后依旧是重病一个月,未来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先去京城里头一家在刑部当官的人家做丫鬟,九年之后去将军府做厨娘,再之后……一切都不会变!
玖荷打了个寒颤,似乎连背都疼了起来。
不行!玖荷猛地摇了摇头。
那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热水还没好?”外头传来孙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玖荷走到厨房门口应了一声,“柴火有点潮,不太好烧。”
“定是那樵夫为了多买点铜钱,给里头加水增重了!”孙氏一边说,一边推了推**,“以后不许去那一家买柴火了!”
**迷迷糊糊的,却也不忘应一声,“这事儿你别管!”
玖荷听见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
这事儿她知道,也不怪那樵夫给柴里泼水,原本定下里的价钱是干柴每一百斤六百文钱,只是孙氏非要说到五百文,樵夫哪儿干?又说不过孙氏那张嘴,于是每次卖给他们家里的柴火都是没晒干的。
只是再拖也拖不了多久,玖荷看着水冒热气儿了,便盛了出来,又封了炉子,回屋了。
见玖荷端水回来,孙氏急忙接了过去,伺候起自己男人来,玖荷又去关了门,就想上床去睡了,孙氏见状眉角跳了跳,道:“眼里也没点活儿!水不要拿出去倒了吗?你这就上床了?难道叫你娘去做不成?”
玖荷知道孙氏不过是想找自己麻烦来着,别说给她爹擦脸的水了,就是夜壶也都是到早上才倒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归想,却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否则又是一顿好打,玖荷故作委屈道:“原本家里就为了省点柴火才睡在一起的,方才进进出出好几次,屋里都没了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