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呼自己的运气,满地地牵起骆驼,打算离开。
等等!商人的眼珠转了一下。
这具死尸身上,会不会有什么钱财?他今天的运气实在不错,也许苍天会让他再在这个死去的尸体上拿到数目可观的金币也说不定?
他笑眯眯的放开了手里得缰绳,慢慢的向着那具尸体走过去。
呜——
身后的骆驼忽然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嘶鸣,这畜生还真是忠心自己死去的主人,见不得别人去碰他的尸体吗?
商人冷笑地想着,他终于走到了死尸的身前。
该怎么将他从沙丘中弄出来?商人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试试看能不能将他从沙丘中拉出来!
在双手交叠的一瞬,却猛然间觉得手腕骤然一痛,甚至都忘记了叫喊,商人清晰的看着沙丘中的死尸缓慢的睁开了眼,不同于正常人的黑白瞳孔,这人的眼睛竟然全部都是黑色的,黑洞般的双眼看不出什么神采,却让人心惊胆寒,沿着眼角,黑稠的液体缓缓流下,沿着干瘪的脸,一直流到枯竭的唇边,然后,那唇展开了一朵邪恶危险的笑容。
啊——
商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叫,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叫声传出很远,却没有一个人答应。
死尸的双手宛如铁钳般狠狠握在商人的手腕上,几乎要将它切断,似乎唯恐商人跑掉似地。
在最后一抹光彩在西方天边消失,商人终于停止了挣扎。他垂着头,静静矗立在沙地上,过了许久,才缓缓挣动了一下身子,似乎他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很长时间,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伴随着这个动作,有黑色的液体从他脸上滴落下来。
啪嗒……啪嗒……
砸在早已冰凉的沙地上。
他缓缓抬起脸,两只眼睛已经黑洞洞的,黑色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脸颊流落下来。
嘴角荡起一抹笑意,他宛若杀神般瞥向那具依旧淹没在沙丘中的尸体。
此刻,他终于死掉了。
他们已经在沙漠中寻找了七天。
这七天中,他们几乎米水未进,片刻未眠。
可是,还是没有线索。
在这无边的沙漠中,他们险些找不到方向,更将目标跟丢了。
他静静坐在高丘上,任凭夜风夹杂着细小的沙粒拍打在脸上,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慢慢爬起的月亮,情绪更是复杂极了。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燃烧着一堆篝火。
沙漠中的夜晚,寒冷异常,若没有做足准备,说不定会冻死在这无人问津的沙漠中。就像……就像昨天中午他们见过的那三个人,蜷缩着身子,互相依偎,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从未放弃过彼此。若当时……也有这样的一簇火焰……
苍颜不忍再想下去,缓缓地垂下头。然后他看到脚边的那个买来的银锡水壶,这水壶沉甸甸的,也许真的是用上好的银锡铸成也说不定。
他就这样安静的把玩着,当水壶翻转过来时,他表情微微一愣,雅克兰斯的眼泪?手指轻轻抚摸过冰凉的琉璃,月光下越发璀璨的液体光泽更盛,仿佛萤火般破除琉璃的束缚,荧荧飞舞出来。
那深藏在琉璃下的蓝色液体,真的是雅克兰斯的眼泪吗?
雅克兰斯的名声,他当然听说过,不止如此,几乎和他有关的故事,他都能倒背如流。因为,雅克兰斯就是他的信仰。
他缓缓将手摸向自己的颈后,冰凉的指尖划过隐藏于发丝下的皮肤,冷得他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虚臾不知什么时候走回来,盘膝坐在他的身边。
苍颜抬眸望了他一眼,“没什么!”一边说,一边将身边的柴火丢进篝火,新木加入,篝火立刻更加旺盛了。沙漠中没有水源,更没有生物,但只有一种树木,才会在此处扎根,沙漠里的人叫它胡杨,这树木虽然耐活,终究扛不住炙热,沙漠中偶尔会见到这样枯死的胡杨木,今夜若不是虚臾找到了这枯死的树,那漫长的夜晚,就该难熬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虚臾,你说这真是雅克兰斯的眼泪吗?”他轻轻晃动了一下水壶,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虚臾轻轻一笑,“你说呢?九十八个金币,能买来他的眼泪吗?”
听了他的回答,苍颜落寞的低下头,“是啊!传闻他一生唯一一次的落泪,怎么会被雕琢在这个廉价的水壶中?我还真是天真呢!”一边说,一边将水壶丢在脚边,再也不肯看上一眼。
夜风不同于白日,扫到人身上,更是寒冷彻骨,苍颜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往虚臾的方向靠了靠,“还有最后一天!明天夜晚来临之前,如果我们再找不到他……”
“一定会找到的!必须要找到他!”虚臾突然拦住他后面的话,声音坚定的似乎想要说服自己,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苍颜望着他的侧脸,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放松点,就算找不到,也没什么!”缓缓站起,举头西望,银白色的月光铺陈的宛若名贵的地毯,远远的倾斜过来,将他们的影子投影在沙地上,拉得老长。“不!”虚臾仰起头看他,目光沉静,声音也透着坚定的沉着,“出发前,我在雅克兰斯的雕像前发过誓言,一定要!一定要将他找到!永远的封印!”他说到这里,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卷轴。
这是他最珍贵也是最后一个卷轴。
夜色中寂静的沙漠,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不断起伏,夜风悄无声息的吹来,晃动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