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立天脸上有些犹豫,孙婷立刻又说道:“过几天杨阳就回来了,一直在外头做苦力活肯定身子虚,我想去镇上给他买些肉补补。”
老太太坐在一边听到儿子的名字,顿时也不出声了。
杨立天知道儿子要回来,心一下子就偏了,看了眼炕上的娃娃,心里有了决定:“行吧,那今晚上你和你妈注意点,一直用冷水给娃降降温,明早上温度再降不下来,就去医疗站。”
“行行行。”孙婷满口答应,又问道:“大,你不是在学校吗?咋又回来了?”
杨立天瞪了她一眼,说:“还不是你姐叫的,说屋里闹起来了,让我赶紧回来。”
孙娇站在门外嘿嘿一笑,瞄了眼炕上的秦姝,喊道:“哎呀,亲家给外人养娃养上瘾了啊,养了她爸养媳妇,养了媳妇养孩子,一家子都养着啊。”
老太太心里不高兴,脸上也带了出来:“这一大家子讨债的,我四个女子都没这么花钱。”
杨立天脸一板,觉得老妻在外人面前给他丢人了,立刻吼道:“咋那么多话,姝姝病了你说中邪,那你几个咋回事?”
老太太听出老头子发火,忙站起身将地上的簸箕拾起来重扣在柜子上,这才说:“是那个居士婆子突然咋中邪了一样,现在没事了,你去学校给娃们上课去。”
杨立天看家里也没什么事了,交代了一声让俩人操心娃着,便急忙朝着学校赶去,那些学生还等着他呢,正上课就跑回来,校长知道要扣他工钱的。
杨立天走的干脆,孙老汉吵吵嚷嚷的和孙娇一起扶着王菊回去后,老太太这才忙从柜子里取出紫药水递给孙婷,说:“快涂一下。”
孙婷接过去哼了一声,挽起裤腿就给小腿上涂,边涂边说:“把我阿公打发走了,现在这事咋办?”
老太太有些不明所以:“啥事咋办?”
孙婷翻了个白眼,说:“咱被打的事情啊,就这么算了?”
老太太也给自己滴了滴紫药水,朝着额头抹去,一张老脸顿时青紫一片:“不算了还能去寻居士婆子么?居士婆子顶的神,不能随便得罪的。”
孙婷上前一步来到老太太身边,悄声说道:“妈,不是还有成山么?咱为了他娃被打了,他应该给咱医药费啊。”
老太太嘴角动了动,这事儿咋说,娃病了不给看,跑去请了个居士,结果居士来屋后把她们几个打了一顿?
孙婷看老太太那模样,忍不住啐了一口,说:“妈,你不去说我去,到时要的钱我给我娘。”
老太太顿时不乐意了:“你都嫁到我家了就不能多向着阳阳,等成山回来那钱我去要。要来后给阳阳买些麦乳精吃,上次买的都吃完了。”
秦姝躺在炕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那双清透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有钱买麦乳精却没钱拿出来给学校买块儿玻璃让她继续上学,问她爸要钱给自己儿子买奢侈品,却任由她病的要死都坚决不带她去看病,如此自私的一家子真是没有半点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老太太和孙婷商量好后,一人跛着腿去喂猪,一人青紫着脸去放羊,没一个人来瞧瞧秦姝。
系统忽然出声安慰道。
秦姝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的说:“等我爸妈带着浩浩回来,估计还有的闹。”
她弟秦思浩现在只有一岁,还姓杨没有改姓。等浩浩回来,孙婷一定还会再闹起来的。
小叔是个窝囊的,劝不住媳妇,老太太和杨立天也向着自家人。她爸虽然脾气暴躁爱玩闹,却是个愚孝的,等她婆开口一要,在外面辛苦赚的钱也不知道能留多少在身边。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她妈和她弟。
傍晚时,杨立天先回来了,看到家里没人也习以为常,他走到炕边把旱烟锅咬在嘴里,深深地咂了一口,吞云吐雾起来。
烟雾从他的鼻孔嘴巴里冒出,让他整个脸显得模糊,严肃古板的教师形象也变得堕落起来。
秦姝被呛的咳嗽了一声,杨立天这才看到炕上还有个人,是他还在发烧的孙女。
他走上前,伸手摸摸秦姝的脑门,呀的叫了一声,说:“咋还这么烫的,你婆和你二娘人呢?没给你用冷水降降温?”
秦姝看着他又咂吧了一下烟锅,有气无力的说:“都出去了,我婆打猪草去了,我二娘放羊去了。”
杨立天看了看摆在柜头的老钟,已经快六点了,便说道:“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她们回来了给你弄。爷出去打下牌,等你婆回来,让她给我把饭留下。”
说着便转身离开,走的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有时间打牌却完全没想过娃还病着要人照看,不是自己亲生的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吗?!
也不知是生病的人都脆弱还是秦姝憋了很久,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房子,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翻了个身趴下,双手捂住脸,尽管没人看到,她依旧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露出来。
她哭得很厉害,但连轻微的呜咽声都没有发出,若不是侵湿的手指和被单,谁都不知道她哭了。
无论男女,无论小孩儿大人,这种无声的哭泣往往是最让人揪心。
系统有些难受,它明明不是人,却依旧忍不住痛心,它想伸手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却做不到,这种无力感让他迫切的需要一具身体。
秦姝越哭越难受,这里不是她的家,没有人会在乎她关心她,她只想要她妈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