饷抚育辽东,以至关内流民遍地,多少流寇因赏银未到降而复叛,而辽东将门
又如何报国:抚顺李永芳、辽阳祝世昌率众降敌;吴襄大凌河弃军而逃;萨尔
浒辽东众将坐视川浙客军血战浑河,稍触及溃;大凌河祖大寿杀何可纲降清,
何可纲不发一言,含笑而死,尸身为祖军分食,只有某个姓阎的砖家才能从何
可纲之死中得出「含笑而死,喜忠名得就;不发一言,知大寿意而不能言也」
的操蛋理论,祖大寿若诈降杀大将取信于敌酋,人死即可,为何竞食其尸,何
可纲不发一言,为何不是知多说无益;含笑而死,焉知不是齿冷祖氏所为?
想了许多的丁寿忽然摇头失笑,自己鄙夷辽东将门为人处世,可适才还因
韩辅等人的轻视心存芥蒂,又比一百年后的辽东众将强在哪里,上天让自己身
返大明,总要做出一些事来,不枉被雷劈的那一遭。
俯视关下,一片石历历在目;夕阳斜照,九门口巍峨耸立。如此关城,仍
不能阻止夷狄东胡,雄关峻卡也需有人来守啊,丁寿手拍城垛,脱口吟道:「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好一个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王廷相不知何时走近,身后跟着刘晖与
李春美二人,
王廷相击掌赞叹,「虽感苍凉凄清,更觉遒劲豪健。贤弟果然胸襟博大,
只是这词只有半阙,不知另半阙是……」
若是往常,丁寿定要卖弄一番,今日却无此心情,洒然一笑道:「偶从他
人处听得半阙,教子衡兄失望了。」
王廷相哦了一声,却是不信,这首意境豪迈,颇有东坡遗风,
若是早已传世,他定无不知之理,见丁寿面色有异,他便未曾多问。
丁寿则看向了刘晖二人,瞧得二人心中发毛,不知何处又得罪了这位,丁
寿却对着二人深施一礼:「适才丁寿礼数不周,还望二位将军海涵。」
这一下将刘晖二人弄得手足无措,「大人客气,吾等都是粗人,当不得大
人大礼。」
「此番我与王大人出使朝鲜,一路少不得要麻烦二位,在此先行谢过了。
」丁寿正色道。
二人立即心花怒放,正愁没机会攀上交情,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刘晖当
即道:「大人放心,末将必将大人安安稳稳送到朝鲜,朝鲜境内幺……」一指
李春美,「李春美祖上是朝鲜内附,熟悉内情,可由他作为向导通译。」随即
厉声道:「好生服侍大人,若是有什幺闪失,老子杀了你铁岭的全家。」
李春美胸脯拍的当当直响,「将军放心,若二位大人少一根汗毛,标下自
己抹了脖子。」
「唉,二位言重了,如此朝鲜之事就托付李将军了。」丁寿拱手道。
李春美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四两,连呼不敢,当然,若是丁寿知道眼前这
人后来生了个孙子叫李成梁,不知会不会立刻把他从城楼上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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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九门口,朱秀回转辽阳,由刘晖率军一路护送丁寿等人。
「大人请看,眼前这道边墙是韩总镇于弘治十六年所修,起广宁至开原,
长亘千里,每隔数里便设有砖台一座。」刘晖向丁寿介绍道。
丁寿点点头,眼前说是边墙,其实两侧都是土墙,中间可并行两辆大车,
甚为高大。
王廷相接口道:「本官记得韩总镇之父韩老将军也曾修筑边墙。」
「大人所说不差,丁亥大败女真之后韩老将军便建东州、马根单、清河、
碱场、叆阳、凤凰、汤站、镇东、镇夷、草河十堡拒守,相属千里,深入建州
腹地。」
「建州女真?」丁寿来了兴趣。
「就是那帮女真蛮子。」李春美颇为不屑。
「建州女真狼子野心,若不小心提防,怕会成为辽东心腹大患。」见二人
心存轻视,丁寿觉得应该提个醒。
「这个,大人是否多虑了。」刘晖挠头道:「昔年土木之祸,建州卫酋首
李满柱帅兵万人都未能破了千人驻守的抚顺关,何况如今建州三卫残破凋敝,
已不复当年之盛。」
见丁寿面露讶异,王廷相笑道:「丁佥事是宣府人士,不悉辽东虏情,请
刘将军详述一番。」
刘晖自无不愿,「三卫最早设立为建州卫,永乐元年初设,太宗皇帝赐胡
里改部首领阿哈出汉名李承善,后又在斡朵里部设立建州左卫,授该部酋猛哥
帖木儿都指挥使衔,建州女真不断受朝鲜与野人女真吞并侵扰,遂请求朝廷率
部南迁,才到了如今苏子河一带住牧。」
丁寿没想到明末被八旗虐得那个凄惨的朝鲜竟然还有这样爷们的时候,追
问道:「后来呢?」
「猛哥帖木儿被野人女真所杀,左卫由其子董山执掌,后因与其叔凡察争
权,朝廷另设建州右卫,由猛哥帖木儿异母弟凡察任都指挥使。建州卫阿哈出
之孙李满柱袭父释家奴职为都指挥使,土木之祸时,率军袭扰沈阳、开原,并
攻打抚顺关,无功而返,朝廷震怒,下谕令罢免李满柱,命其子李古纳哈接替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