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次两边关系崩盘,在明史砖家眼中评价是明朝皇帝鼠目寸光,计较蝇
头小利,是破坏民族团结的元凶祸首。东亚属国百人朝贡,你说是花钱买面子,
得不偿失;拒绝蒙古几千人入贡,则是破坏边境安定,话都让你们说尽了,做人
也不能太v了吧。
丁、苗二人正喝得兴起,苗府下人引着桂勇过来参见、
「标下见过苗公公、丁大人。」桂勇恭敬行礼。
苗逵停杯落筷,点点头对他道:「桂勇啊,这次你干得不错,咱家已经同御
马监打过招呼了,进京后领腾骧左卫的差事。」
「卑职谢公公提拔。」桂勇面露喜色。
苗逵挥手让桂勇退下,丁寿好奇问道:「公公,此番车霆下狱,张俊也上表
请罪,眼看去位在即,正是您宏图大展的时候,为何不留他做个帮手?」
「以下谋上,怕会引起众将敌忾之心,这宣府他呆不下了。」苗逵站起身来,
在厅内踱了几步又道:「何况这张俊结果如何还未可知,桂小子是个人才,因为
这点小事折了可惜。」
「张俊还有机会翻盘?」丁寿的心里咯噔一下,琢磨是不是也该给江彬谋个
出路。
「那就看京城刘公公与朝中诸公如何交易了。」苗逵扭头看着一脸不解的丁
寿,笑道:「所谓朝堂风云变幻,起起落落,不过是一场场讨价还价的交易罢了,
除了人和东西不同,其他的与升斗小民并无二样。」
*** *** *** ***
京城西山,戒台寺。
寺庙殿阁依山而建,雄伟壮丽,风景幽雅,后院千佛阁北侧的一处跨院内,
花木遍地,绿树成荫。
李东阳与刘瑾两个内廷外朝举足轻重的大佬身着便装,宛如林间平凡老叟在
院内一处凉亭内举棋对弈。
「刘公公似乎很喜欢这戒台寺?」人老情多,李东阳看着花间彩蝶飞舞,本
已在朝堂上磨练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面上也不由浮上一层喜色。
「此处风景古朴秀美并存,确实难得,不过咱家非为此而来。」刘瑾已经看
惯此间景色,表情平淡得多,「来此只为观览正统年王公公题记的《敕赐万寿禅
寺碑记》而已。」
「王振?」李东阳落下一子,意味深长道:「看来刘公公很是推崇这位前司
礼太监,可其下场么,呵呵,公公要引以为鉴啊。」
「王公公死于国事,刘瑾若能如此,此生幸甚。」刘瑾所持黑子落入棋盘。
「国事?」李东阳面带讥诮。
「这话是彭文宪所说,对这位前辈状元阁老的话,李相可有他议?」刘瑾提
子,轻轻一笑,「何况英庙老爷于智化寺为王公设旌忠祠,塑像供奉,立碑为记,
李相又作何解?」
李东阳干咳一声,扯开话题,「刘公公这一步甚是高明,不经意处棋面已是
占优。」
「不过在边角布上几颗闲子,侥幸而已。」刘瑾轻挥团扇,「倒是李相,无
谓纠结这几枚弃子又是为何?」
「多年来劳苦功高,弃之不忍。」李东阳轻捋须髯,缓缓说道。
「比之当年三杨如何?」刘瑾突兀地问了一句。
李东阳忽地眉毛一挑,「刘公公当真要学王振?」
「可不敢作比。」刘瑾摆了摆手,笑道:「王公公当年可是给足了文臣面子,
杨荣贪污量狭还得善终,杨士奇教子不严,杀人夺田,为免老臣受丧子之痛,待
其病故方才处斩,咱家自问没有王公公的气量。」
将身子凑近李东阳,刘瑾轻声笑道:「咱家怕的是重现当年汪公公处置杨晔
故事,李相以为呢?」
李东阳面色一沉,抓着几枚棋子陷入沉思。
杨晔是杨荣曾孙,也许是受了祖上家传影响,在福建一地横行霸道,地方不
敢管,京城派来查案的刑部与锦衣卫也被买通,这位又靠着祖上人脉余荫,到京
城活动关系,好死不死把礼送到了汪直手里,西厂顺藤摸瓜,抓出了一溜儿受贿
官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杨晔不明不白死在大牢里,受处置的也只是直接与案
子有关的几个人。
西厂成立时间不长,抓的人不少,真死在西厂里的就这一位三杨子孙,奇怪
的就是,成化年间西厂两立两废,大臣弹劾最狠的时候也没把这事拎出来当汪直
的罪名,其中有什么猫腻,列位看官您自个儿琢磨吧。
李东阳面上阴晴不定,刘瑾则老神在在,轻嗅风中花香,一派光风霁月。
哗啦啦,李东阳将手中棋子丢落在棋盘上。
「李相,此局尚有可为,弃子认输为时过早。」
「与其在一隅纠缠不清,不如当断则断,另开新局,再做较量。」主意已定,
李东阳再无患得患失,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儒雅风范。
「好,壮士断腕,李相不愧宰相气度,咱家自愧弗如。」刘瑾抚掌赞道,随
后吩咐一声,一个东厂番子捧了一方漆匣上来。
「这是咱家的回礼,请笑纳。」刘瑾指着漆匣笑道。
李东阳打开匣子,见里面是车霆与朝臣往来的信笺账册,点头接过,转身出
亭之际,忽然说道:「刘公公既欲效王振,便当也如他一般跪谏今上,止于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