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人都坐下,只有张扬仍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裘依依身旁,或许是彭凤德想要的第二次约会被拒绝了,所以直到要走出房门那一刻,张扬还依依不舍的拉着伊人的柔荑说:“凯莉小姐,希望能有机会尽快再和你见面。”
裘依依只是未置可否的应道:“也许吧,如果有缘我们就会再见。”
直到房门关上以后,古志宇的眼睛才彻底摆脱张扬那根不断在胯下晃动的剥皮海参,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他就是打从心底厌恶着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和那根特别粗长又惹眼的东西,在拥着裘依依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窜遍全身。
一直到步出电梯以前,裘依依都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谁知才刚跨出电梯而已,她整个人的重量便全都侧压在古志宇身上,发觉状况有异的古志宇立刻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裘依依皱着眉头舒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下面肿得很厉害,可能还有点脱皮……不过没关系,多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她说完还想继续行走,但古志宇马上制止道:“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把车开过来。”
在走向停车位的那一小段路途上,古志宇在胸口隐隐作痛之余,内心更有着无比的愧疚和懊悔,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裘依依坚忍卓绝的另一面,即使已经举步维艰,但她却未曾在那群嫖客面前哼过半个字,为了要使宾主尽欢,她勇敢地走过那处满地荆棘的幽谷,将一切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吞,而古志宇却还雪上加霜,扮演起另一个加害人的角色,一想到这不可原谅的错误,他突然发觉自己原来比一头畜牲还不如。
车子驶出饭店大约一百公尺以后,古志宇还特地回头望了一下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物,一想到吴金树他们还泡在十五楼上面,他不禁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深沉感触,谁会料到在国际知名的招牌之下,其实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的场所?而在这个虚幻的表象世界里,又有多少不堪闻问的丑事每天都在隐密的进行?
不停变换、流转的街头灯火,使古志宇无法看清裘依依脸上的表情,但是距离要回家必经的那座桥梁业已越来越近,古志宇的心情也就愈加焦虑与不安,在远远望见那座隆起的引道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喝点东西?”
满脸倦容的裘依依好像能够看透古志宇的心思,她轻轻按住古志宇抓着排档杆的手背说:“直接送我回家吧,我累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古志宇的心脏收缩了一下,因为这意味着裘依依有某些事情还不想现在就让他知道,本来他想借着推心置腹的交谈来改善两人目前的状况,但裘依依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中间,迫使他只能默默的踩下油门,继续朝着归途安静的前进。
裘依依走进家门时的蹒跚步伐,就宛如拖着一具身心俱疲的背影在行走,那种历尽沧桑的感觉,再次震撼了古志宇的心灵,他不仅在驾驶座上黯然神伤的呆坐了许久,即使回到了家里,那幕挥之不去的影像,依旧在他浑浑噩噩的睡梦中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浮现……
接近响午时分,古志宇才浑身汗水的惊醒过来,他依稀还记得在刚才的梦境里,有艘航行在大海中的渔船,在狂风暴雨及惊涛骇浪的恶夜中,岌岌可危的载浮载沉,在眼看就要惨遭灭顶的前一刻,他突然发现裘依依就紧紧的攀附在船舷外,正恐惧万分的张大眼睛在向他高声呼救,他完全不晓得自己是从那个角落冲出来,虽然船身至少已倾斜了二十度,但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往裘依依疾奔而去,只是既潮湿又颠簸的甲板,令他连续摔了好几个大跟斗,等他连滚带爬的扑到左舷上时,裘依依再也无力支撑的双手,恰好无助的松了开来,望着她往下直坠的身躯,古志宇连忙将右臂急伸而出,然而无论他的反应有多么敏捷,他的指尖也只不过堪堪扫到裘依依中指的指甲而已。
抢救已经来不及,裘依依直接掉入了海中,第一个大浪铺天盖地猛噬而来,裘依依的身影顿时消失无踪,但只不过是一转眼之间,她的脑袋又从波涛中冒了出来,就在这一瞬间,古志宇兴起了想要纵身一跃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若不跟着跳入海中,裘依依绝对渺无生机,只是恶劣至极的海像不免使他犹豫起来,而就在他迟疑未决之际,第二波大浪又已轰然而至,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是裘依依彻底绝望和无助的眼神,然后他整个人便被海水打进了船舱里。
就在手忙脚乱的挣扎当中,古志宇睁开了眼睛,他先拭去额头的汗水,然后才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抓不到任何东西的手,除了湿湿粘粘的冷汗泛现在紊乱的掌纹上以外,他摊开的双手上空无一物,轻轻搓捻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头,虽然连一粒尘埃都没有掉落,但就在他再次张开手掌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感觉有样东西从他指缝之间滑落下去,即使明知是种错觉,他还是忍不住低头往地板看去,干净的磁砖跌落着一撮凌乱的阳光,他转头往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望去,一片枯黄的落叶正从窗外缓缓飘过,这情景让他猛地醒悟到,自己生命里某样极其重要的东西似乎也已经流逝掉……
古志宇抓起书桌上的电话拨给裘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