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令元那儿过来的?”陈青洲问。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很平。
这种情况,即便没有眼线向他汇报,他也是很容易猜测出来的。阮舒倒是后悔自己方才没考虑妥当就给过来了。
“我进去了。”她垂下眼帘,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内室。
黄金荣睡得很熟,呼噜声特别响,跟打雷似的回荡在房间里,而且时而长时而短,长的时候好像把一整口气抻到底,短的时候是戛然而止的,好像突然没了气,停歇少顷,复又悠长起来。
阮舒不觉微弯唇角,没事找事地给他掖了掖被子,就这么听着他的呼噜,在他的床边坐了片刻。
夏日的天色亮得特别快。
换回自己的衣服从医院顺利出来以后,阮舒坐上出租车,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医院大门口,自嘲地想,她不仅见傅令元是偷偷摸摸,见黄金荣和陈青洲其实也是偷偷摸摸的。
几乎等于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回到心理咨询室,阮舒稍稍洗漱,便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倒是沉。迷迷糊糊地睁眼,是因为早上睡前没有关窗户,外头的阳光通过玻璃折射进来,恰好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给晒醒的。
眯起眼睛打着呵欠去枕头边摸手机,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
起床后忙活了一会儿,准备就绪,阮舒下楼出门,打算去新办公间看看,因为过几天装修工人就要来了。
刚到二楼,正碰上马以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她不由狐疑:“你今天不上班?”
“临时有事,要去精神病院。”马以解释着,扶了一下眼镜,目光有些异样,顿了顿,又道,“那个病人失踪了。”
阮舒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那个毁容的男人,神色微变:“怎么会?”
马以肃色:“院长告诉我,是中午在草坪上放风的时候,护士带他去上厕所,很久没回来,其他人去找,发现护士晕倒在地,那个病人则消失无踪。”
“是他自己逃跑了?”
“现在还不清楚。护士醒来后说她当时刚好转身去拿东西,也不清楚到底是那个病人攻击了她,”马以煞有介事地顿了一下,才继续,“或者是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这个可能性令阮舒心内骤然咯噔,因为会产生非常不好的联想。
大概是读懂她的表情,马以凝眉:“那个病人曾有过发病时攻击他人的记录,你之前也见过的,所以目前院长暂时从这个可能性上找人,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他终归是跑不出精神病院的。”
这俨然有安抚的意思。
紧接着他道:“这个病人是警察交托给我们的,如今人不见,院方已经通知他们了,我要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有新进展,等晚上回来我再告诉你。”
“噢,好。”阮舒点头,思绪恍惚得厉害——虽然马以也说现在并没有倾向有人带走那个病人的猜测,但她心中的第六感特别地不好,开始怀疑自己那晚在林璞面前的反应和情绪是不是没有瞒过他。
……
医院病房。
傅令元坐在护理床上,护士例行查房刚结束离开,便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迎来了陆少骢:“阿元哥!”
“嗯。”傅令元淡淡地应,接过小雅为他削的苹果。
“哟,小雅也在啊!”陆少骢的笑容暧昧的意味儿特别浓烈。
“小爷。”小雅微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似的,非常腼腆。
陆少骢不吝啬地夸赞:“还是阿元哥有眼光,小雅漂亮温柔又体贴,肯定伺候人到心窝子里,我改天也一定照小雅这性格的找一个!”
小雅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些,由腼腆转成了羞涩:“小爷,傅先生,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点。”傅令元略略点头。
目送小雅离开后,陆少骢收回视线,话更加直接:“阿元哥,你还是悠着点,毕竟身、上还有伤,也别天天晚上和小雅腻歪。而且,你不怕小雅扛不住吗?”
“渴不渴?”问着,傅令元将手中的那颗苹果转递给了陆少骢。
陆少骢没要:“这小雅给你削的。”
“计较这个做什么?”傅令元笑着挑眉,“你先吃着,我让栗青再削一个就成。”
陆少骢不再客气,接过就啃得咔嚓咔嚓响。
栗青给傅令元拿湿毛巾。傅令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然后才回答:“扛不住她更该多练,体力都是练出来的。”
“哈哈哈,”陆少骢笑得不怀好意,“阿元哥你都拿女人当健身房吧?”
傅令元勾唇,但笑不语。顷刻,话题一转,“荣叔肺癌,舅舅该来看望他了?”
“就是来和阿元哥你说这事儿的。”手里的苹果里三两下被他啃光了,陆少骢丢核心进垃圾桶,道,“不仅老陆,几乎每个堂口的堂主一会儿都要来,除了两三个太远的还卡在半路,估计得明后两天。还有长老会,据说派了五长老过来。大家也不想分批次地一个一个打扰荣叔,所以商量好等人齐了一并去探视。”
“嗯。我早上先让栗青去问候了一趟,一会儿准备准备,到时和你们一起。”
“阿元哥你要不就不用了吧?”
傅令元笑了笑:“情况特殊,我必须得到场。而且你也别当我残疾,只是没打到要害的三枪罢了,好歹养了好些天,并非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陆少骢的脸色骤然阴郁:“说起这三枪,阿元哥,我昨晚上刚查到的,难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