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见状惟有陪他跪伏庄襄王前,心中暗呼厉害,吕不韦能如此监貌辨色,投庄襄王之所好,难怪他能保持与这秦君的良好关系了。他当然知道吕不韦正在说谎话,以他的手,必有方法迫得阳泉君作反叛变,只到时褫夺了阳泉君一切权力,杀不杀他已是无关痛痒了。庄襄王果然龙颜大悦,着两人平身回席,欣然道:“有吕相国这几句话,寡人放心多了。”
吕不韦向项少龙道:“少龙到此虽有一年多,但因留在咸阳的时间不长,所以未知目前情况,不过现在不宜为此分神,我已为你预备一切,三天后你立即动程赴魏,好配我们征伐东周的大计。”项少龙心中暗叹,答应了他。此时有内侍来报,说太后华阳夫人要见项少龙,三人同感愕然。
项少龙在内侍的引领下,到了秦宫内廷东面的太后宫,步进太后所在的小偏殿时,赫然瞥见除小盘外,美貌与纪嫣各擅胜场的寡妇清竟陪侍在太后华阳夫人的右侧,忙跪倒参见。华阳夫人年在四十五、六间,华服衬托下更见容贵雍容,虽是美人迟暮,脂粉亦盖不了眼角的皱纹,但仍可使人毫无困难地联想当年受尽庄襄王之父安国君爱宠时,那千娇媚的风韵。
她右旁的琴清仍是那副冷漠肃穆,似对世上事物毫不关心的样子,项少龙的到来,没有惹起她半分情绪波动。华阳夫人温柔慈和的声道:“太傅请起!”项少龙一颗心七上八落的站了起来,茫然不知这改变了秦国命运的太后为何召见自己。只恭敬地府首垂头,不敢无礼的与她对望。令人不安的沉默后,华阳夫人柔声道:“太傅请抬起头来!”
项少龙正中下怀,仰面望往踞石阶之上的华阳夫人,却故意不看寡妇清和小盘。两人目光相触。华阳夫人双眸亮了起来,叹道:“如此人材,确是人中之龙,莫要以为我是以貌取人,有于中乃形于外,心直者眼自正,当年我见到大王时,便知他宅心仁厚,会是爱民如子女的好君,远胜先王原欲策立骄狂横蛮的子傒,遂向先王进言道:‘妾幸得充后宫,可惜无子,愿得子楚立以为嫡嗣,以托妾身。’先王遂与我刻玉符,约以子楚为嗣。旁人却以为我真是只因私利,岂知我实是另有深意。”
项少龙听得目定口呆,想不到华阳夫人是这么饶有识见的女中豪杰,而她亦选对了人。唯一问题是忽略了吕不韦这对统一天下有利,却对秦廷不利的人物的存在。华阳夫人道:“项太傅请坐。唉!三天后就是先王忌辰,所以哀家特别多感触,教项太傅见笑了。”
项少龙楞兮兮的在下首坐了下来,自有宫娥奉上香茗,偏殿一片安宁详逸的气氛,外面是被白雪不住净化着的天地。琴清这充满古典高雅气质的绝色美女,一直垂首不语,尤使人感到她不需任何外物,便安然自得的心境。她像一朵只应在远处欣赏的白莲花,些许冒渎和不洁的妄念,亦会破坏了她的完美无瑕。
到此刻项少龙仍弄不清楚华阳夫人为何召他来见。忍不住往小盘望去,后者正瞪着他,见他望来,微一摇头,像是教他不用担心的表情。殿内静得令人不想弄出任何声响去破坏那气氛。项少龙正纵目欣赏殿内雕梁画楝的美观环境时,华阳夫人轻轻道:“今赵哀家想见太傅,要是想看看能给跟琴清齐名的纪才女看上眼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现在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了!”项少龙暗付原来如此,连忙谦让。
一直没有作声的琴清以她那比出谷黄莺更好听的声音发言道:“纪小姐来此十多天了,琴清仍无缘一见,项太傅可否安排一下呢?太后亦希望可与纪小姐会面。听说邹衍先生学究天人,若他也能抽空一行,琴清必竭诚款待。”只听她可代华阳夫人说出邀请,可知她在太后宫的超然地位。项少龙忍不住往她瞧去,两人目光首次交触,这美女淡然不让地与他对视着。
项少龙心中有气,微微一笑道:“不知琴太傅款待的客人里,有否包括鄙人在内呢?”琴清呆了一呆,俏脸掠过一丝不悦,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去。华阳夫人笑了起来,道:“项太傅勿怪清儿,自丧夫以后,清儿从不接触年轻男子。”
项少龙歉然道:“那真是多有得罪了,请琴太傅原谅则个。鄙人尚要回家准备出使外国一事,太后若没有其他吩付,少龙告退了。”华阳夫人神情一动道:“项太傅何时动程?”
项少龙说了后,华阳夫人沉思半晌道:“项太傅行程里有否包括楚国在内?”项少龙醒起她原是楚国贵族,当年庄襄王初见她时,吕不韦便着他身穿楚服,以打动她的故国情怀。庄襄王由异人改名作子楚,亦为此因。忙表示会去楚国。
华阳夫人道:“这两天我会使人拿点东西给太傅,太傅到楚后,请代我送给清秀夫人,唉!若非身体支撑不了,我真希望能回楚一行。”项少龙答应后,告辞离去,再没有瞧琴清半眼。才出殿门,走了十来步,小盘便从殿内追了出来,累得负责他安全的亲卫气喘喘地追着来。
小盘向十多名亲卫喝道:“站在那里,不准跟来!”众卫果然全体立正,指头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