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狐疑地环顾四周,回头对麦迪尔说:“也许是吧。”
两个人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彼此都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二.16岁那年,他们来到东莞
麦迪尔和阿彩在车站旁边找个小商铺打了个电话,告诉阿彩堂姐他们已经到东莞了,堂姐让他们在车站等着,她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来。
打完电话麦迪尔就掏两块钱给正在看电视的商铺老板,老板看看麦迪尔手上的钱,又看了麦迪尔一眼,继续看电视,同时说:“二十二块。”
麦迪尔听到老板这么说,震惊地瞪大眼睛说:“这儿不是写着拨打电话两块钱吗?怎么就变成二十二块了?”
商铺老板斜眼看了麦迪尔一眼说:“这是拨打的费用,打通了每分钟十块,你打了两分钟总共二十二块。”
麦迪尔不解地说:“我还没打够两分钟呢,怎么就算两分钟了?”
商铺老板不耐烦地说:“这关我什么事,要问你去问中国移动,问问他们怎么没到两分钟就算两分钟了?”
阿彩见麦迪尔还不罢休,却又说不出话来,就自己掏出二十块钱给商铺老板,说:“给你,我们以后都不来你这儿打电话了。”
麦迪尔抢过阿彩的钱又还给她说:“你收好,我来给。”随即又掏出二十块钱给商铺老板。
他们站在汽车站门口等待堂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了一种挫败感,他们发现所谓的城市跟他们认识的很不一样,跟书上写的、电视剧里播的和新闻联播里说的都不一样。城市虽然有很多高楼大厦,但是这里如此拥挤,举目四望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而且这里的空气让人作呕,他们无法说出具体是什么味道,或者什么味道都有,下水道的腐臭味、人们身上的汗臭味、路上垃圾发出的各种刺激味道、还有灰尘的干燥味道,甚至还带有阵阵的屎尿味,这就是城市的味道,在层层叠叠的高楼之间飘动着的,无数来往的汽车驶过时扬起的和拥挤的人群呼吸着的空气中的,所有的味道,就是这座城市的味道。城市的声音也那么嘈杂,人群中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四周却都是嘈杂的声音,那些举着牌四处招工的、房子招租的、出租车司机、卖水的、乞讨的等等无数的人,他们见人就重复一样的话。
突然有两个小女孩来到麦迪尔和阿彩面前跪了下来,稍大的女孩一只手里拿了一叠钱另一只手向麦迪尔和阿彩伸来,小的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两个。麦迪尔立刻会意她们是来乞讨的,看见他们这样就掏出了两块钱给他们,想了想又掏出五块给了两个小女孩,给完钱之后他们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他们真可怜,这么小出来乞讨。”麦迪尔对阿彩说。
“我爸说这些在车站乞讨的小朋友都是拐来专门用来乞讨的,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给她们钱?”阿彩等两个小朋友走远了,回头对麦迪尔说。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都挺可怜的,我们应该帮助他们。”麦迪尔微笑地对阿彩说。
然而令麦迪尔始料未及的是自从给了钱这两个小女孩之后,又有许多乞讨者来向他要钱,他开始时给几个之后就没法给了,因为自己身上带的钱本来就不多,哪儿来那么多钱给这些乞讨者。而且他们中还有一些是一点身体缺陷都没有的成年人,就是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了一点儿,但是他们肯定有劳动能力来养活自己啊。
“我们去边上站着吧,这里那么多乞讨的,我都受不了了。”阿彩对麦迪尔说。
于是两个人走到车站门口的边边靠墙站着,阿彩说:“一会儿谁来跟我们说话别出声就对了。”
“好,谁也不用理。”麦迪尔说道。
两个人在车站前闭口站立,也不聊天,怕说话会引来注意。但是麦迪尔心里却久久难以平复,这个城市真的是自己从前了解过的城市吗?还是书本上写的和电视里播放的只是bj那么多人乞讨者,政府怎么不管?两年前我们举办bj奥运会时,电视里播放的城市那么和谐、安宁,麦迪尔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最开心的就是每天放学回家看奥运,他常常想去bj看看,看看鸟巢、水立方,当然还有长城和故宫,这是每个乡村青年都渴望的旅行。麦迪尔也记得那年的汶川大地震,学校组织全校师生积极捐款,麦迪尔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从电视上看到的一幕幕时眼泪不禁落下来,他把自己存了许多年的压岁钱都捐出来,这些压岁钱是他想在上高中的时候给自己买自行车而存下来的。不仅他自己,阿彩也把所有压岁钱捐了,那个时候众志成城,全国上下万众一心共同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在麦迪尔的所有认知里,城市都是和谐而安宁的,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就像乡村的人们一样和睦而热爱生活。可是当自己真正面对城市的时候,却满满都是丑恶,为什么是这样子?难道我们的政府都不管吗?自己在乡村里哪家有婚丧,都是全村人一起帮忙举办,村里有个孤儿,爸妈都死了,全村人就每家每户接济他。可是城市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乞讨者,政府为什么不接济他们呢?每年年初新闻联播都会报道袁隆平院士的杂交水稻增产了,难道我们生产的粮食还不够养活这些人?我们国家的生产总值已经跃居世界第二,我们的钱还不够发他们的工资?麦迪尔不得而知,他知道自己需要对这座城市有新的认识了。
接下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