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为什么会有樱花呢?
不过,好美。
繁华默默得看着在冬天开放的樱花,正在凋零的樱花,还有怒放的樱花,死与生,只不过是飘落的距离罢了。
为什么樱花会在冬天开放呢?它也想温暖这冷咧刺骨的悲伤吗?
就像在试图温暖我冰冷的心一样吗?
有人死了。
谢涛死了。
把繁华从小养到大,有如亲父一样的谢涛死了,死在了这一个冬天盛开樱花的日子里。
迷茫得睁开眼。
自己这是第几次悲伤晕倒再醒来了?繁华记不清楚。
不过,无论怎么样得不愿意睁开眼,繁华也明白了一件事,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谢涛下葬得很快,在这个年头,一个穷苦人的下葬,一般来说也不可能慢到哪里去,破席子一裹,往地下一埋,了事。
不过,谢涛的埋葬还是有点不同,他是用棺木下葬的,棺木的钱自然不可能是贫困的村民还有繁华凑出来的,那份钱,是已经嫁到贺家的谢柳亲自送来的,于此来的,是许多随从,柳谢现在是贺家长子的妻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妻子,虽然谢柳嫁到贺家十年都未给贺家产下一子,但这似乎不影响贺家长子对这个妻子的爱意,在贺家长子继承贺家以后几乎可以确定她还会成为贺家的家母,其重要性,让贺家不得不多排几个随从保护。
繁华没有和谢柳见面,两人见面也是尴尬,倒不如不见,两人都是很有默契得避开了对方,哪怕双方都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繁华一直没有成亲,虽然很多人来劝过,也有很多人来说媒过,甚至还有许多家境不错的良家女子愿意嫁给繁华,但繁华全部都拒绝了。
他总是在推拖着,推拖着要孝敬谢叔,推拖着年岁还小,推拖着穷困结不了亲,因为各种各样的推拖,成亲的事就一直没定下来。
这一推拖,就是整整十年,到了最后,繁华还是没有成亲,还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繁华在谢柳回贺家的时候,再一次远远得望着贺家的马车远去,在远去的马车上,他似乎模模糊糊得看到了十年前披着大红袍出嫁的青梅竹马女子。
依旧是默默得看着,同样一直看到马车消失在地平线上。
“这一次,就是永别了吧,谢柳。”繁华在心里喃喃道。
繁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谢柳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村子中了,以前她对着这个村子唯一的牵挂父亲都已经离去了,再也没有理由回来了,因为是繁华抛弃了谢柳,以后的谢柳,将会作为贺家的一份子走下去,活下去,一直到死去。
“挺好的,挺好的,挺好的。”繁华极力告诉自己,自己应该高兴起来,对啊,自己应该高兴啊,最爱的人以后过的都应该是快乐高兴的日子,自己为什么不能为她高兴呢?
或许现在的繁华真的应该高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以后无论如何再也见不到谢柳,繁华就是感觉自己的心,自己的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好冷。
十分温暖的冷。
这种感觉,很讨厌,让繁华不由自主得转头,向着不知道目的地得狂奔着。
狂奔,狂奔,疯狂得奔跑着,如同一只挣扎着的狗,不知目的为何而疯狂逃跑着,繁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疯了一样跑,是在追赶什么吗?是十年前的迎亲队伍?还是那一抹大红袍?
脚,突然间踩空了,繁华重重得砸在了地上。
右臂被地面上锐利的石头开了个大口子。
血,从摔伤的右臂中不断得涌出,染红了这片土地。
繁华努力用左手撑起身子,没有站起来,只是跪在了地面上。
抬起头,他似乎又看到樱花了。
冬日盛开的樱花。
繁华看着凋零的樱花慢慢得飘落在,慢慢得落在自己流出的血中,看着美丽的樱花被染成刺眼的红色,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开心得笑了。
“好美。”
是的,好美,真的好美,无论血红的樱花还是那血色的大红袍都是这么得美。
“后悔吗?繁华!”一道似乎陌生但又似乎非常熟悉的声音在繁华的背后响起。
这个声音?
是谁?
为什么哭泣?明明以为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她,为什么,自己还要哭呢?
似乎被牵引着,繁华回头,脸上露出了似乎是哀伤又似乎是喜悦的表情。
血色的大红袍,已经深深刻在了心中,那张已经有些陌生但还是异常熟悉的脸孔。
繁华动了动嘴唇,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最终,他还是说出来了。
“是你吗?谢柳。”
“是我,繁华。”
听到的,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也是,怎么可能不是她呢?自己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繁华看着眼前的女子,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很清楚得看到对方脸上那比冬天还冰冷的表情。
谢柳笑了,已经长大了的谢柳,这个笑容一如少时一样,让繁华沉迷。
虽然是笑着,但嘴唇中吐出的话语,没有半点感情。
“懦夫?你也会后悔?”
繁华沉默,是的,是啊,他只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懦夫!
是他,抛弃了谢柳,是他,后悔着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给推了出去,在对方爱着他时毅然得把她推出了自己的心。
看着沉默不语的繁华,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