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扫描一下你的身份码和眼睛。」
老板伸出左手,晃了晃手指。老妈赶紧打开了自己的女士肩包,开始在里面
翻找自己的个人终端。我先把自己的终端递了过去。
「冯,伟,雨,身份号xxxxxxxxxxxxxxxxxx,诶,马上18岁了,小伙子高考
啊。」
「对呀。明天生日,后天考试。」
「给您,给您,找到了。」
老妈也把个人终端递了过去。
给我扫描完视网膜后,老板接过了老妈的终端:
「张,馨,兰,xxxxxxxxxxxxxxxxxx,等等,你俩啥关系呀?是母子吗?」
「对呀。」
老妈和我同时回答道。
「哎哟,可真不像啊,你看上去像三十岁的人。」
「哪儿有啊,都四十多了。」
老妈听到老板夸自己年轻,顿时乐得喜笑颜开,边捂嘴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夸女性年轻这招儿原来真的是人人都受用。老板不说,我平时都没有特别留
意过老妈和同龄人的差别。
「行了,弄好了,3号房,一个大床间,到明天12点,一天100,先押金300.」
「100?」
老妈惊异道。因为这旅馆条件实在太烂了,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霉味,住这种
破旅馆撑死一天60.
「这两天高考呢,用房紧张。」
老板指了指头顶上的价格表,电子栏上显示:
大床房(无卫)80
大床房(有卫)100
双人房(无卫)150
双人房(有卫)180
「你不订,一会儿就被人订走了。」
老板故意催促道。
学心理的老妈当然知道老板现在耍的这点儿伎俩,但是她毫无任何办法。知
识只能解决部分问题,它并不足以应付所有的客观现实,特别是眼前的困境。
「但我们现在不住,明天才来住,孩子后天考试,我们今天还得回去呢。」
「哦,这样啊。那没关系,可以先把未来几天先订了嘛。」
老板此时倒不催促了。
「好吧,那就订三天,不不不,不对,订两天的吧,8号就考完了。」
「那你们中午不休息啊?多订一天,中午在这儿睡会儿,反正考完也没事儿
了,多住一天有啥的。」
「好吧,那就订三天的吧。」
「你们家是哪儿的啊?」
老板可能觉得我们是周边下县地区来的,边输入信息边问道。
「市里的,孩子在一中上学,我是一中老师。他来这儿考试,我是分配到这
儿来监考。」
「呀!一中的啊,小伙子肯定学习不错了。」
老板赞叹的看着我,他哪里知道我每天都在学校干嘛,只是听到「一中」俩
字儿就惯性思维的觉得我学习一定很好。当然我的成绩也并不算很差,只是不太
突出而已。
「学生分到不同考场我知道,我一直以为本校老师都是监考自己学校的呀?」
「以前是,早改了,现在都是流动监考,怕发生徇私舞弊的事件。」
「哦。」
老师这职业有个习惯性的毛病,就是不自觉的爱在日常说话时用到书面语。
「徇私舞弊」这词儿让这土老帽老板想了半天。我见客套的废话已经说完了,赶
紧插了一句:
「那咱去找房间吧,妈。」
「行。」
老妈应允道。我从老板手里接过房门钥匙,沿着走廊找了过去,发现左边是
单号,右边是双号,数字渐渐递减,所以3号房应该在左边尽头处那里。
「妈,在这儿嘞!」
我招呼老妈道。
左边的5号房门敞开着,里面都是杂物。剩下的房间都紧紧关着门,除了对
面的4号房里有说话声外,其它屋子感觉都静悄悄的。我十分怀疑这里的房间是
否真的被人订满了。
打开门,一股室内长期封闭的闷味儿跑进了我的鼻子里,老妈也捂着鼻子走
了进来,踩了踩地面,发现地上有层薄薄的土。
「我靠,我怀疑这儿都很久没人啥住过了。」
我打开窗户,然后拍了拍床单,还好,床倒是不太脏。
「你看这电扇。」
老妈指了指黑漆漆沾满脏污的扇叶。我环顾四面墙壁,这才发现屋内没有空
调,只有大床紧贴的西墙上有一个用螺丝镶着底座的小电扇,看它脑袋摆动的幅
度估计也就刚好能把整个床吹到。
「好在还有个厕所。」
我走到门后,打开了厕所的灯往里看了一下,从门往内依次有盥洗池、抽水
马桶和挂在瓷砖墙壁上的热水器。
「妈!能洗澡啊。」
我喊了一声,然后拧了拧水龙头。还好有水。
我边擦手边走了出来,看见老妈正站在电视柜前,翻动着放在上面的自己的
皮包,皮包下面垫着张卫生纸。
我坐到了她身后的床上,歪头看着老妈身前的大屁股电视问道:
「这电视都不是液晶屏的,能联网吗?!」
「我小时候看的就是这种电视,起码二十多年没见过了,这电视比你都大。」
老妈转身看着我,点了点电视的玻璃屏说道。屏幕如镜像般反射出她的手指,
我发现我也缩小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肯定是没联网了。」
我冲着屏幕挥了挥手,除了我手的镜像,啥反应也没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