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着你不要我念了,嘉轩叔拉着我的手送到学堂……”
“对对对,这就对嘛!”鹿三说,“你既是记着嘉轩叔的义举,那为啥不去?”
黑娃嗫嗫嚅嚅:“我谦……”
鹿三追着问:“你嫌啥不行?”
黑娃说:我谦……嘉轩叔的腰……挺的太硬大直……”
鹿三听了轻松地笑了:“哈呀,我的娃呀!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得开j!咱熬活
挣咱的粮食,只要人家不克扣咱不下看咱就对咧!咱管人家腰弯腰直做啥?”
黑娃恳求说:“爸,你在那儿g得好好的,就再g二年,甭打零工;我出去也
顶个全挂长工。咱攒些钱买点地……”说着竟哭了。
母亲帮黑娃说话了:“他大,你就依了娃吧!娃不悦意就甭去了。娃说的也还
在理。”
鹿三说:“也好也好!你出去闯荡二年,经见儿家财东心里就有数了,不走高
山不显平地嘛!到那会你就不会弹嫌……腰直腰硬的p话了!”
黑娃跟着嘉道叔下了白鹿原,踏进一望无垠广阔恢宏的关中平原,又搭乘木船
摆渡过了混浊的渭河……
不足一年,黑娃引着一个罕见的漂亮女人回到白鹿村,鹿三一下子惊呆了。鹿
三从第一眼瞧见儿媳妇就疑云四起,把黑娃叫到一边严加审问:“哪儿来的?搭眼
一看就知道不是穷家小户女子,怎么会跟你走,三媒六证了吗?说!给老子说清白!”
黑娃说得从容不迫:熬活那家主人是个年近七十的糟老头子,有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老头子死了,大女人和统领家事的儿子就把小女人视作眼中钉,托长工头儿李某做
媒把她嫁给他了。
鹿三半信半疑,将此事请教于白嘉轩,同时提出进祠堂拜祖宗的礼仪之事。白
鹿村的新媳妇进祠堂拜列祖列宗是一项极庄严极隆重的仪式。白嘉轩对这件婚事不
置可否,只是说:“你跑一步路,去问问嘉道,把事情弄清白。拜祠堂的事等你问
了嘉道再说。”鹿三直叹自己是人到事中迷,把嘉道引黑娃出门的事都忽略了。第
二天一早,鹿三就下了原去渭北找嘉道。当鹿三再回到白鹿村的时候,已经脸s如
灰眼睛充血了,一进门就抽了黑娃一记耳光,自己同时也跌倒在地人事不省。鹿三
被救醒后,断然说:“你快快把这个婊子撵走!你要是舍不下她,你就不是我的儿,
你就立马滚出去!永生永世都甭进我的门!”黑娃求告无用,黑娃的母亲也哀告丈
夫,都不能使鹿三回心转意。黑娃连夜引着媳妇出了门,走进村子东头一孔破塌的
窑d。他随之掏五块银元买下,安下家来。
第九章
黑娃落脚到渭北一个叫将军寨的村子里,给一家郭姓的财东熬活。将军寨坐落
在一道叫做将军坡下的河川里,一马平川望不到尽头,全是平展展的水浇地。人说,
下了将军坡,土地都姓郭。郭家是个大财东,一家拥有的土地比白鹿村全村的土地
还多,骡马拴下三大槽,连驹儿带犊儿几十头。郭家的儿孙全部在外头g事,有的
为政,有的从军,有的经商,家里没留住一个经营庄稼的。那么多的土地就租给本
村和临近村庄的佃农去耕种,每年夏秋两季收缴议定的租子。只是佃户租种不完的
土地才雇长工耕种,剩下不足百亩土地,其实用不了那么多畜力,那些牲畜一年到
头白吃草料,有的一年里几乎连一回使役也轮不上。财东郭老汉特别喜欢骡马,繁
殖下小驹子,好的留下养,差的就卖掉了,槽头的高骡子大马全都是经过严格筛选
汰劣存优的结果,一个个部像昭陵六骏。郭老汉是清朝的一位武举,会几路拳脚,
也能使枪抡g,常常在傍晚夕y将尽大地涂金的时刻,骑了马在乡村的宫路上奔驰,
即使年过花甲,仍然乐此不疲。老举人很豪爽,对长工不抠小节,活儿由你g,饭
由你吃,很少听见他盯在长工尻子上嘟嘟嚷嚷罗罗嗦嗦的声音。
黑娃来时,郭家已有两个长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姓李,在郭家已经熬
过近十年活儿了,算是长工头几。另一个是二十几岁姓王的小伙,还未娶妻,平素
不大说话,见谁都抿嘴一笑,十分温厚。黑娃年龄最小,又极伶俐,脚快手快,常
被长工头儿指使着去做许多家务杂活儿,扫庭院,掏茅厕,绞水担水,晒土收土,
拉牛饮马。时r稍长,郭举人的两个女人也都很喜欢这个诚实勤快的小伙计,很放
心地指使他到附近的将军镇上去买菜割r或者抓药。郭举人本人也喜欢黑娃,有天
傍晚又要出去遛马,接过黑娃备好了鞍子的缰绳,突然问:“黑娃,你会不会骑马?
”黑娃说:“我骑过猪,没骑过马。”郭举人听了乐得哈哈大笑:“你想不想骑马?
”黑娃说:“想!”郭举人说:“你去把那副鞍子给红马备上,你试着骑上遛遛。”
黑娃骑上了红马,陪着郭举人在官道上遛着,竟然不觉一丝害怕。郭举人一边勒缰
扬鞭,一边喊着指导着黑娃控制马的要诀;两匹马在乡村官路上奔驰。
晚上,三个长工都睡在马号里的大炕上,一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