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我,看着看着忽地笑了,站起身来,与我说道:“那你等我。”
他说完便走了。
翌日,叛军那边便就正式向朝中提了出来,说自家首领要亲自来京中迎娶公主。
消息一出来,不只朝廷,连京中都快要炸了。这次婚姻,可和两家子欢欢喜喜结亲家不一样,甚至与以往的公主和亲也有不同,乃是叛军兵临城下以势相迫的结果,你却要亲自来京中迎娶,这是来示威呢,还是来示好?
当下,朝中便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说士可杀不可辱,叛军这般行事分明就是欺我朝中无人,堂而皇之地跑来示威来了。他来正好,到时咱们把城门一闭,给他来个有来无回,然后趁着叛军群龙无首,大举反攻,再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另一派看法却是正好相反,人首领肯亲自来京中迎娶公主,这说明了人家重视公主,重视这门婚事啊!人家重视公主,重视这门婚事就是重视朝廷啊!这是大好事啊!咱们应该投桃报李,把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好叫首领赶紧娶了公主走人。从此两家交好,天下太平!
这两派天天在朝会上吵架,眼看着就要从文斗发展成武斗,搞得国王与王后很是苦恼。
王后娘娘特意来寻我,偷偷问道:“这人到底非要亲自来迎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补给我一个婚礼。”我答。
“真的?”王后又问。
我点头:“真的。”
“咱们用不用做些防备,以免他再……”王后迟疑着问。
我十分真诚地看王后,问道:“咱们能防备他什么?又能防备得了么?”
王后愣了愣,讪讪一笑,“是哈,咱们打不过他。”她拍了拍大腿,终于做了决定,道:“行了,母后这就去和你父王说,叫他好好给你准备婚礼,送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说完便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织娘那里端着药盘子来给我手上的伤口换药,换着换着,忽就红了眼圈,抹起了眼泪来。
我奇道:“柳少君欺负你了?”
这些时日,织娘一直守着那琉璃宝瓶睡觉,害得柳少君很是不满,争了几次争不过后,索性自己抱着铺盖卷去了别处睡。这两口子眼下正冷战着,见面都不说话的。
织娘闻言摇头,忙擦了擦眼泪,“奴婢是为您高兴。”她一面给我包扎着伤口,又一面感叹道:“想当初您和大王那样恩爱,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咱们都觉得能有这样一段姻缘,成不成仙也不打紧。成仙又图什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是能长生不老,也是无趣。”
我纠正她道:“这仙能成还是要成的,身为妖精,总要有点追求的嘛!”
织娘那低着头给我缠绷带,没理会我的话茬,“后来,那几个和尚一来,闹得咱们谷里天翻地覆,您与大王也……也成了那般模样。您不知道,奴婢都有多替您难过,又觉得这天道不公,竟将好好一段姻缘拆成了这般模样,真怕您与大王就此两断。您两个这般恩爱的人都会这样,那我与柳少君这样的俗物,岂不是……”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停了一停,才又道:“奴婢真怕,真怕这世间根本就没什么生死相守、至死不渝,只要大难临头,再恩爱的夫妻也是要各自飞的。”
“织娘。”我轻声唤她,伸出另只手轻抚她的发顶。
织娘抬头看我,眼里还带着泪,面上却是露出明朗的笑容来,“这下好了,您和大王虽经历波折,却又破镜重圆,可见,这世上还是有生死相守、至死不渝这回事的。”
我良久无言,好一会儿才举起那只伤手来给她看。
织娘瞪大了眼,不解看我。
我叹道:“织娘,你把我的手都绑成了熊掌了。”
织娘愣了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待停了笑,才与她说道:“织娘,‘至死不渝’这词,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谁都没有资格说。别执着于这些誓言,更不要去看别人怎样,只问自己的心,走自己的路,做到无怨无悔,这就足够了。”
织娘那里听得似懂非懂,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106章好啊,我等着你(4)
朝中与叛军几次商量,终于择了个黄道吉日,定下了婚期。宫里越发忙碌起来,王后一心要把我风光嫁出,只怕那嫁妆备得不够丰厚,天天亲自跑内库,恨不得把里面所有好东西都挑了出来给我。
我那脾气直爽的大姐姐难免有些拈酸,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与我那位温柔和顺的二姐姐叹道:“这才是远香近臭,瞅瞅母后这心偏的,想当初咱们两个出嫁的时候,母后可没这么大方。”
二公主很是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王后眼睛看着嫁妆单子,坦荡荡地承认道:“我就是偏心眼,偏你们三妹妹。她以前吃了太多的苦,这一次又是为国和亲,去那北疆荒蛮之地,嫁那野蛮粗人,我这做亲娘的不疼她,还指着谁去疼她?”
“哎呦呦!”大公主直撇嘴,笑道:“为国和亲是真的,可人家那首领可不是什么野蛮粗人。京中早就传开了,人那叛军首领也是世家出身,文武双全,相貌英俊,只因家道中落,又受了当地豪强欺压,这才落草为寇,却是从不滥杀,乃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而且,人家洁身自好,不仅是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更是个痴情人,曾一心一意对待前妻,身边连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