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们认识下来,除去封翔在外奔走的时间,他与她相处不足一个月。而且,这之间,除了谈生意经外,他们之间只有提及书本的学识问题,没有其他别的任何言语交谈。可就这短短时间中,他让她一再吃惊,从大字不识到可以批阅简单帐册,他从西域一个来回做到了。从双眼只有钱,到可以注意到收买人心,为将来埋下根基,他也做到了。他甚至学习到如何隐藏一身的杀气恨意,学习到经商中必不可少的大部分圆滑手腕,学习到摆出成功商人的架势。时间愈长,他学会的东西愈多,愈叫她无法自己的吃惊。
人的潜能果然无限呵。
转回院中,她看到未开花的满院梅树,笑著摇摇头,调开了思绪。
委屈了这些梅,自幼身体畏寒,一点儿冷都受不住,更何况这北方的严寒。她只得命人满院燃烧著火盆,彻夜不灭,保证了她足够活下去的温度,也杜绝了这些梅任何绽放的可能性。
算命的说,她命中有大劫,若无贵人,她活不下去。
所以她才想抛弃以往的一切,甚至不想回去揭穿那些亲戚的面孔,只是来到封翔身边,帮助他,辅佐他。
其实她过得很快乐。
没了家族的约束,加上封翔半信半疑的放手任她去做,她反而能更好的发挥自己所学的一切。
优雅的拂开额前的乌发,她笑得开心极了。
回屋不久,便有侍女来请,京城的古玩商已到松柏院。
这才支起娇弱的身,裹了厚暖的雪貂裘,让随身的侍女将她打理得妥妥帖帖,才迈开步子出门去。
踏出院门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寒冷让慕容行天其实是有回身的冲动的。
随侍的侍女多少知道主子的脾性,将包了缎子的暖石递过,另有两名侍女提著小巧的暖炉候在两侧。
浅浅一笑,任侍女搀扶著,踏出步子,不再犹豫。
一出了青梅苑,她便不能再任性妄为,封翔需要的是绝对的可利用,一旦她失去价值,她相信,即使封翔被雷劈过才稍微显现的比一根头发丝还要细小的良心发现,不卖她到青楼,也绝不会留下她来吃白饭。
仰起娇美的小脸,看向清冷而明净的冬日,叹息笑了,多现实的世界。
拐过长长的廊道,穿越宽大的花园,经过精心设计的亭台楼阁与别致的园林,来到松柏院的议事楼。
厅内已经有了人,见到她的到来,皆投以注目。
慕容行天略微偏头,弯出绝美的微笑,不意外接收到几道惊豔和痴迷的目光。其实,她十分清楚自己的皮相优势所在。只是……这招对封翔好象总是不太有用。黑色美眸抬高,正看到他在主位上对她皱眉。
“小弟来迟了,请大哥及诸位见谅。”他不爱看就算了。笑盈盈移美目向客人。
是个极年轻而且俊朗好看的年轻男人。
京城最大古玩珍宝商竟然是个年轻人?她非常小心的掩饰掉诧异,抱拳行礼,“在下慕容行天。”
那男人的眼中有著纯然的欣赏没有任何亵渎。“在下恭成麒。尚不知,原来恒翔的二当家原来如此国色天香,比女人还好看。”
她掩唇轻笑,“恭公子过奖了,大概一点儿也不介意随时因口舌之快而挨上一巴掌做为回报吧。”这麽轻率,让人怀疑他这个商人是怎麽当的。
恭成麒一怔,爽朗大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看来这趟子午城之行,一点儿也不无聊呀。”直爽的双眸亮晶晶的盯住她,满是兴趣。
慕容行天来到封翔的左下侧的位置坐了,褐色美眸中满含笑意,“恭公子开心了,是不是就代表著我们之间的合作成功率就高了?”
恭成麒为她不加掩饰的话语惹得哈哈笑了起来。
一直不吭声的封翔没多说废话,待恭成麒收了笑,直接进入主题。
莫磊命人小心将古玩珍品分别呈上。
恭成麒收回玩世不恭的笑,专心於鉴赏及价码谈判上。
慕容行天掩口打了个浅浅的呵欠,双手收回暖石边,不愿再多动弹分毫。仿若置身事外的淡然看著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落在面色严肃冷酷的封翔身上时,则有些想笑。他到底背负了什麽深仇大恨,得这般不要命的赚钱夺利争名声?
亲情麽?不太懂。
自幼她便在父亲的指点下涉及理财经商。但从未正式踏入台面,只是於父亲背後帮忙管理帐册,而父亲似乎因为她是个奇才,小心将她安置在深宅之中,从不让她踏出或外人踏入一步。这种情况直至父亲去世也没变过。
感觉上,父亲於她更象导师,指点她做什麽,学什麽,除此之外毫无亲情可言。
至於母亲,面也没见过,据说是在生她过後,身体虚弱而亡。她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父亲其余的妻妾则根本连进她的别院的资格也没有。
除了商,她被拘束在小小的世界里,从来也没接触过其他任何别的,导致後来遭受追杀时,连往东南西北逃的方向都搞不清楚。多年下来养成了她不爱外出的性子,就算来帮封翔,换了个院落居住,她还是没有改变的慵懒。
偶尔偏移目光,正巧与一个侍女对上,那名侍女忙扭开头,羞涩的红了脸。
托住下巴,慕容行天有点惊讶的笑了。她好象……一点儿也不像男人吧?那这种情况如何解释?而且,侍侯她的侍女们应该没那麽会保守秘密才对。封翔的确明言规定,不准对外道出她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