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搬家了,瞒是瞒不过去了,在输液室挂上点滴后,顾海洋握着她的手,说:真凉。
然后和她一起看输液室的人,不多,无论是输液者还是陪伴着,脸上不外是病容和愁容,这也是他一直不愿进医院的原因之一,无论多么健康的人,一进医院就会被这种悲苦气氛将心染出了病态没,感受到人生无常的凄凉。
输液室里实在无甚可看了,肖晓就看素白色的走廊,来往的人都脚步匆忙而脸色肃穆,偶尔传来一声孩子或是病人家属的悲哭。
在疾病面前,没有人能得到上帝的救赎,医生是他们唯一的上帝,药物就是上帝送给他们活命的食物,而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医生的脸,冷漠得让他们惊恐慌乱。
点滴输到一半,顾海洋就明显感觉身上轻松多了,他拉了拉肖晓:我要搬出去住了。
声音很小,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肖晓弯着腰,扭了一下脸,看他:理由。
早晚是要搬,趁现在不冷不热时搬正好。
撒谎!肖晓看着不远处那个输液的孩子,妈妈把拧开一包吸的果冻堵上他号哭的嘴巴,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就笑了。
她早晚会知道,撒谎也不过早一天晚一天戳穿的问题,顾海洋陪着她一起看孩子吸果冻,像自语般说:上午阿姨过来,让我搬回家去住。
肖晓看着他,扑哧就笑了:估计是我妈不放心你迟迟不肯娶我,生怕你跑了,搬回去方便她看住你。
可是,我不想。
为什么?
我怕不习惯,所以……我出去另找了一套房子。
你不搬就说不搬嘛,出去找房子干嘛,你的钱没地花了?
阿姨说……这房子要卖掉,你别管了,反正房子已经找到了,改天我去和阿姨说一下,就不搬回家住了。
妈妈她是什么意思嘛……
估计是想要我搬回家住,这样生活上方便些。
那也得问你肯不肯啊?肖晓美目圆睁,噌地站起来:我去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就往外跑,顾海洋想拦,手上还输着液,顾不上这许多了,摘下点滴瓶子喊着肖晓肖晓就往外追,那个夜晚,黄台路上所有的行人都看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一个女子嗖嗖地穿过地下通道,清脆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悠长的通道里幽幽回响,她像一只白色蝴蝶从地下通道的另一端破茧而出,一个擎着点滴瓶的男子紧追其后。
肖晓对身后的顾海洋不理不睬,顾自拦了辆出租车,在城市的夜色里绝尘而去。顾海洋追了几步,后面接踵而去的车子,很快就将肖晓乘坐的出租车隔离出了他的视线,他沮丧地坐在隔离墩上,在剧烈的奔跑中,点滴输得很快,他有点头晕,懒得回医院,自己闭眼咬牙地拔下来,把瓶子扔进街边的垃圾箱里,本想去肖晓家,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了。
肖晓和妈妈不可避免地要爆发一场口水战,他这根导火索去了该是多么尴尬,平时的肖晓是很柔和的,但,这并不说明她优柔得没个性,被惹急了她像极一只张着美丽牙齿的焦躁小兽,他曾见识过,那个在海边享受阳光的周末,那个收了钱试图赖帐的小贩,让她充分展示了伶牙利齿,至今他还记得那个小贩对肖晓作揖求饶的狼狈嘴脸,事后,他还调侃她,为讨回一元钱的公道,结果搭上了两瓶矿泉水的唾沫,她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让他得逞,他非但不感谢你反而嘲笑你愚蠢,这已不是一元钱而是正义与邪恶的问题。
《秘密》第六章3
妈妈瞠目结舌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女儿:怎么了?
问你自己?!肖晓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
你吃炸药了?妈妈夺过杯子,给她兑了半杯热水:又忘了喝冷水会肚子疼。
你为什么要卖房子?是怕海洋占了那套房子还是看他不顺眼?肖晓抱着胳膊,没接妈妈递过来的水。
妈妈把水放下,幽幽地看着她:那房子本来就是留给你结婚用的,可是你们不肯在那套房子里结婚啊,我看出来了,如果不买上房子小顾是不肯结婚的,他现在这样拼命做事也是为了早日结婚,你没看他现在都快瘦成竹竿了吗?是累的,像他这样拼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咳,要怪也要怪他那个固执的乡下母亲,非要儿子在自己的房子里结婚,城市哪有乡下陋习啊,在女方家的房子里结婚就成招赘了?
你卖房子就能解决问题了?
过来。妈妈拍拍沙发:我打算把这房子卖了,一来解决了你们买房的首付,二来房子是新买的,海洋母亲心里也就塌实了,我可不想把我女婿的身体累垮了。
肖晓知道错怪了妈妈,嘟嘟嘴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了,可你也该和我们通融一声啊。
就海洋的性格,就是跟他说了,他也是一万个不情愿,而且是打心眼里的不情愿,今天我跟他说了,房子卖了,让他暂时搬过来住段时间,你们买了房子再搬出去。
肖晓怏怏地皱了皱鼻子:既然你这么了解海洋,你以为他会搬过来住啊。
肖晓跟妈妈说了顾海洋租好了房子的事,母亲叹气说:不知他会不会误会我,你替我解释一下吧。
肖晓心知进门的一通火冤枉了妈妈,便搂着妈妈的脖子撒了一会娇,妈妈亦是明白这是女儿的道歉,遂敲敲她的额头说:记得,妈妈做任何事都是为你好,早点去睡吧,明天一早把妈妈的意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