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是一只似曾相识的手。浅浅微微抬起头,耳中轰然一响,眼前一道灼亮的白光一下子划过。来人穿着长长的风衣,有着一张英俊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脸;阳光照到他身上,头发,面孔上的五官,褐色风衣上细密的纹路,指尖都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呵,好像是谁说过的,如果需要给阳光做广告,他就是最好的代言人?
季萧弯着腰,深邃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手还停在她的眼前,她触手可及。
顷刻间浅浅大脑不能思考,她缓慢的伸出手去,仿佛是探究未知世界那样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碰到他指尖的一霎那时她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那温度使得她浑身一惊,又触电般的弹开;不过对面的人丝毫没给她躲开的机会,浅浅只感觉手被紧紧握住,一股的力量从那炙热又略带湿意的手心中传来,她什么都来不及想身子蓦然被架空,在她以为自己掉下去的时候稳稳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浅浅偏一偏头,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已经想不到任何词语。
他的下巴磕在她肩膀上,呼吸声也在耳畔,那么温暖的怀抱;浅浅忽然不想动了也不想挣扎,她靠在季萧的肩头,闻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这个时候,浅浅终于才意识这个拥抱到底出了问题,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僵硬,却强自挑上了一丝笑,侧头说:“放开我吧。”
季萧神情平静,专注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可却让浅浅觉得他在寻找什么。半晌之后,他微笑着松开手。
浅浅向他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季萧审视的看一眼她,“是啊,确实好久。”
苏浅没有再开口,她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刚刚被他怀抱捂热的身体再次急速的冷却下去。她不是因为没有话说,而是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论说哪句都不对。从他出现在这里,似乎她就一直错下去。
季萧显然也没有进一步详谈的打算,“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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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问他那天为什么没来,她想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死心,她想问他他们之间的过去是不是就如沈诗所说的只为某个相似的身影。太多太多的话语,却终究什么都没问。
时光是从不客气的,哪怕只有三四年,可那依然是时光,从来不会像风一样过而无痕,这三四年的时间改变了他。他的眼睛变了,他也变了。浅浅昏沉沉的想,以前那个优雅高贵的年轻人依然是温文尔雅的,不过某些东西随着时光潜入了潜入了那漂亮的深邃的眼睛后面,潜入了风衣下面的身体里,藏在她看不清楚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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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后,苏浅从书房出来,客厅的灯还亮着,自从三年前的那场意外,她习惯在住处多开几盏灯,苏澜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苏澜,如果说有什么是她不能割舍的,那么现在对于她来说,苏澜就是那样的存在。即使不是爱情,他给她的又岂止是爱情。
现在该学着不让他担心了, 关掉客厅大灯的时候,她的动作突然停了停,静静地站了几秒钟后,她伸手拉上落地窗帘,屋子陷入一片幽暗。
她站在墙边,慢慢闭上眼睛,于是眼前最后一丝光线也都消失不见。
伸出手,她一步一步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摸索着缓慢地向前走去。
左侧是按着她的喜好而设计的一个浪漫小窝,她还曾幻想着在这里,和她心爱的人看看书,聊聊天,玩累了就这样躺上去睡觉,看着一串串水晶珠帘摇晃闪耀,做着她的一帘幽梦。
只可惜,她的这个梦,再不能实现了。
右边电视墙过去是饭厅,前方六七米的地方立着雕花的立柱,在它的旁边便是通往二楼的回旋楼梯,这栋房子她很爱这个回旋楼梯。
这周围的一切她都了若指掌,她曾抽了一下午的时间设计画图。
可是她想要的呢?为什么偏偏总是事与愿违?
黑暗的疼痛,从胸口那软弱的伤口涌出,经过了这几天的冷静和自我安慰,她已经不那么冲动了,可还是觉得疼,心里疼,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有些东西不想起的时候或许没有什么,可它还存在着,一想起的时候,却疼得撕心裂肺。
回想起和季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明明是这样清晰,可经过了这几天兵荒马乱的日子,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脚步无法轻易再迈开向前。
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不确定……
黑暗之中,似乎有无形的悲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压推搡,最终扭结成一团,化成了眼眶里闪烁的泪水。
夜风吹了进来,掀动窗帘,银白的月光透过微小的缝隙洒在墙角。
五月的夜晚,安静幽暗,依稀夹着一方清冷。
站在窗边,她蹲下身来,抱着膝失声痛哭。
三年中,他们天各一方,连在人群中偶然擦肩而过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他们的缘分,太浅,浅得只够用来相识,用来彼此背离。
过了三年,再次相遇,他出现得那么突然,叫她还来不及设防,就直直地撞进了她的心里,他们还有机会再站在一起吗?
也许,她的人生,本来可以不一样的,如果当初,在那个七月的清晨,她没有撞上他的车……
如果当初,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