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安静,夜清歌看着医生,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而后就是无尽的平静。
“霍先生原本就有一条腿是假肢,现在另外一条腿,也废了。”
医生的话音落下,面前站着的三个人,还是一样的反应,甚至,唐越一脸的可惜,那神情就好像在说:只是一条腿废了吗?两只手怎么没都废了?
医生震惊了,却又不敢问出来,只能自己在心底各种猜测。
顿了顿,他忽然又说:“而且霍先生的头部之前也受过伤,这一次又伤到了,他就算能醒过来,智力也不会和常人一样。”
医生的话说的十分婉转,到了唐越那里,就变得十分直接了,“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也有可能变成白痴?”
“是,是啊……”医生愣愣的看着唐越,怎么好像那位霍先生变成白痴,一辈子不能下地,他还很高兴的样子?
唐越其实真的是很高兴,甚至想鼓掌啊!
这个变态,终于再也不能作恶了吧!活该!这就是报应!
林夕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不是唐越,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就没那么多厌恶。
夜清歌依旧是一脸平静,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许久,然后对医生点了点头,就出了办公室。
林夕和唐越跟着出去,到席司曜病房门口的时候,夜清歌亲了亲宝宝,然后交给林夕,又在林夕的手上写道: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你和唐越先去兰姨那边。
“你早点过来,吃饭了。”林夕一边点头一边说。
夜清歌笑笑,看着他们走远,她才转身进去。
席司曜依旧在沉睡,医生说他现在都是靠药物维持着,必须尽快找到他的至亲,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否则……
念头到这里就被她打住了,因为她不敢再想下去。
轻轻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席司曜的手握在手心,越握越紧。
司曜,你还要睡多久呢?你舍得看我继续这么辛苦下去吗?
兰姨说她坚强,唐越对她刮目相看,林夕也说,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吓傻了,哪里还会像她一样,条理清晰地知道去做什么。
可是,他们都只看到了外表的她,内心的她又有谁看见?
她也以为自己坚强,以为自己可以扛下一切,可是寂静无声的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内心一遍遍地挣扎。
如果现在是你,这样的抉择放在你面前,你会选哪一边?
左手孩子,右手是他,无论哪一边,都是剜心之痛!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深深、深深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看着他呼吸平稳地沉睡,看着他对自己此刻的伤心欲绝毫无反应。
不怪他,可是真的好难受……
司曜,你醒来好不好,不要再睡了,我需要你。
——
吃饭的休息间,林夕看了看拿着碗筷,已经在窗边站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动一下的人,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问:“唐越,你看兰姨是不是有问题?她都站在那里十分多钟了。”
唐越抬眸看去,还真是这样!
兰姨左手捏着一把筷子,右手拿着两个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好像是被什么给吸引住了,完全觉察不到后面两个人正盯着她的背影在看。
“外面什么这么好看啊,兰姨?”唐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忽然出声问。
兰姨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两个碗差点摔了,幸好唐越手快,接住。
“兰姨,你怎么了?”
她的反应有些怪啊,如果只是被自己吓到,刚刚的眼神不应该是那样的啊!
怎么形容兰姨刚刚的眼神呢?就好像有什么心事,差点被人看到听到一样!
唐越狐疑地上下看了兰姨好几眼,怔怔的,愣愣的,不说话,只是看着。
兰姨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巴掌赏在他的肩头,“臭小子,你是存心想吓死兰姨是不是?”
“没……”唐越还没从刚刚的困惑中反应过来呢。
“还说没有。”兰姨故意板着脸,那样子唐越太熟悉了,“故意不出声走到我身后,然后又突然出声,不是想吓死我是想干什么?”
唐越扭头看林夕,后者也是一脸的不解,兰姨这情绪也转换的太快了吧?
不等他回答,兰姨的眼神就在屋里转了一圈,再问:“少夫人呢?”
“去看少爷了。”
“这样啊……”兰姨点点头,去摆碗筷了,可是她的心不在焉实在是太明显了,四个人的碗筷摆到最后一个,耳边骤然响起一声破碎声,是一个碗掉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着清脆,却也突兀的让人心惊胆颤。
兰姨自己当然是被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口直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唐越和林夕面面相觑,齐声问:“兰姨,你到底怎么了?”
“啊?”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兰姨好像又被吓到了,抬头看着两人,脸上的神情十分惊慌。
这下,唐越和林夕都敢肯定了,兰姨心里一定有事,而且很严重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啊!
就在他们准备对兰姨进行‘拷问’的时候,夜清歌回来了,推开房门看着这架势,还以为怎么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兰姨正担心会被追问,此时她进来刚好给自己解了围,连忙说:“好了好了,人到齐了,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