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会三杰,会长江楼月,二公子江流水,还有这个韬光养晦的江鄂。如今二公子已死,江鄂身在我处,江楼月人老体衰,剩下个做事诸多顾虑的大公子江逐云孤木难支。剩下的事情麽。。。。。。〃
当啷啷。。。。。。一声绵长的厉响。
几乎就在季独酌话音落下的同时,安陆手中的宝刀滑过江鄂的冷水精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季独酌慢慢的转过身,挑起他斜飞的眼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剩下的事情,韩昌平,你还需要我再说下去麽?〃
他一席话说完,在场的各位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众人皆知,但凡与燕山贝家有些亲缘的人,向来都有那麽几分天生的巅狂。拿自己的名声去换一个小小的帮派的这种事一般人断不会做,但对季独酌这样的人来说,那到是大大的有可能。
韩昌平促著眉头,定定的注视著季独酌的双眼,然而在这双眼睛中,除了盈盈的笑意,他看不出任何感情。或者季独酌这个人,自从他成为风雅颂的主人以来,他除了微笑,也确实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韩昌平在心下沈吟了片刻,拿定主意,将手中的望月银钩递到季独酌面前:〃楼主的话,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属下驽钝,还是猜不透楼主的深谋远虑。所以楼主不妨成全一下属下,做些实实在在的给属下看。〃
季独酌轻哦了一声,并不接那柄望月银钩,只是眼角含笑的望著韩昌平。
〃请楼主处死江鄂立威。〃
〃如果不呢?〃
韩昌平没有回答,他只向四周扫了一眼。数十名好手的包围之中,杀死身无武功的季独酌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个道理,季独酌不会不懂。
所以他素扇掩面,淡淡一笑,随手接过望月银钩,转身向江鄂言道:〃对不起,骗了你那麽久。〃
与此同时,安陆撤回自己的刀,在江鄂的肩头拍了一拍:〃汉江三会一体,难得将会长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若是死了难免有些可惜。这风雅颂的主人心怀叵测,若是你杀的了他,我允你安然无恙的下山。〃
江鄂抬起眼睛,看到那人浅笑盈盈,一身青衣如仙,手中望月银钩泛著水色的光芒,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那张多少次山盟海誓的嘴唇微张,用不高不低不喜不怒的声音说:〃看来,今天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呢。〃
〃哦?〃江鄂应了一声。
那人青衣如花,笑意如花,嘴唇也如花:〃而季独酌,是不会死的。〃
第十一章。 半生劫
在很多很多年後,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那个时候东风山庄衰败了,汉江三会早就灰飞烟灭了。一些曾经在江湖上叱吒风云的角色,像回雪阁主,像汉江会二少爷,像东风山庄的庄主如陌,这些当年敢爱敢恨的人物,留给後人的,不过只剩一个名字。
然後,桃花开了,落了。江湖一梦,不过是一株小小桃花开尽了繁华。
当江湖後辈们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磕几粒花生,捧一碗粗茶,听市井的茶博士戏说风雅颂历史上的那个异数季独酌的时候,他们都会听到这样一个评价──他太洒脱,洒脱到无欲无情。
所以,爱上他人,或者他爱上的人,都注定要痛苦。
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那一日,当手无缚j之力的季独酌提起望月银钩,跑著向江鄂刺去之时,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麽。
江鄂後来想了很多年,一直都猜不透。
或许,季独酌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一切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当江鄂看著季独酌手举望月钩刺向他同时,他手中的冷水精也向季独酌当胸刺去。众人围困之中,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而他们哪一个都不是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在那冰冷透明的冷剑挥出的那一刻,三年来点点滴滴一丝不落的涌上心头。
他谈笑风生,他fēng_liú儒雅,雪中里相见,月下煮酒,隧道里共同进退,塌上同眠。他说这江湖固大,这浮生虽多繁华。此一生,却唯愿能与君仗剑,共倾天下之狂。
这一切,或真,或假,季独酌是无心之人。
他是一呼百应的风雅颂的之主。
而自己不过小小的汉江会传令官。
江鄂的心里纷乱乱的想著这些,不知不觉的,心头像扎了一根刺一样,狠狠地疼了一下。只这一下,他的手猛地一抖,原本对准季独酌心口的剑偏了偏,刺入他的肩头。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季独酌手中的望月银钩停在距江鄂喉头一寸处。
江鄂沈默的看著季独酌那张万年不正经的脸凑到自己眼前,眯起眼睛,非常可爱的一笑:〃江大侠,我是在骗你呢,你怕了麽?〃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韩昌平腾空而起,十成内力狠狠地拍在季独酌背上。
季独酌肩头一抖,一口心头热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半爿青衣,他身子晃了晃,直直的落入江鄂怀里。
韩昌平看著季独酌,叹了一声:〃楼主,你果然不值得信任。〃
〃信任。。。。。。那是个什麽东西?〃季独酌扯著嘴角笑出声,更多的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江鄂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却只染了一手一身的红,那人挑著眉毛看著他,嘴巴上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