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打了,他们还想怎么样?”我绝望而忧愤地叹息,无助地坐在床边。
冯晓静恐戒地注视着我,一副生怕我情绪失控不能阻挡的样子。亚丽则一声不吭地仰躺在病床上,瞪着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像一具安放在灵床上等着收入棺椁的死尸,摆出了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突然,她真如诈了尸一样,猛地坐了起来,把我和冯晓静唬得猛一哆嗦,还没等我俩回过神来,她已经用左手拔掉了右手上c着的输y滴管上的针头,翻身就要下床。
“亚丽你干吗呀?!”冯晓静惊叫着,一把将她抱住,不让她下床。
“我去找雷振清,问他想怎么样才肯放过张威!”亚丽俨然变成了一个疯子,力量大的出奇,挣开了冯晓静的手,我忙上来帮忙,才又把她摁在床上。亚丽拼命大叫着挣扎,像一只被逮住不肯屈服的野兽,搞得整个病房的病人都像是瞅怪物一样惊愕地看着我们,有一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叫声惊动了外面值夜的护士和医师,两个人急惶惶地跑了进来查看,才安抚住情绪失控的亚丽。
亚丽,一个身在受人鄙视被人们指责为无情无义只会看重金钱的群体里的人,可此时的她表现却让我自惭形秽。我还是决定去桃园夜总会找雷振清,目的变得很简单——看他怎样才肯放过张威。
冯晓静见再也拦不住我,不再强求,却要同我一起去。我当然不同意,以亚丽需要有人照顾为由劝她留下,她马上要打电话给亚丽的家人,亚丽坚决不允许,说她父母早已经同她断绝了关系,再说,这种事她也不想让家里知道,让我们只管去,自己留在医院里不会有问题。我没有办法再阻止冯晓静同往,只有同意了。我们给护士打过招呼让她们照看亚丽,出了医院。
东方泛起一道柔和的青白色光带,如一只巨鲸在海面上露出的肚腹,把漆黑的夜色渐渐渲染成了青灰色;冷冷的晨风顺着脖子和衣服任何一处缝隙钻进身体里,像千百只带毒的蜂针刺在肌肤上,很让人难耐。
“冷吧!”我掩着衣领,问跟走在身旁缩在棉衣里颤抖的冯晓静。由于晚上事出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来得及多穿衣服,折腾了一夜此时才感觉到身上发冷。冯晓静点着头,没有说话,把棉衣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我们急步出了医院,到大门口叫了辆出租,直奔桃园夜总会。心情是沉重的,感觉像上刑场。
雷振清在带走张威的那一刻就作好了打算,他没在过程中刁难我们,我们很顺利的就见到了他。可是,他提出的放张威的条件让我又陷入了绝望之中——拿十万块钱来,放人。
天,就是qg他老婆私下和解也不见得赔付这么多钱啊!这和绑票有什么区别!我忿忿无奈地寻思。
他没有答应我们见张威,只冷冷地告诉我,放心,张威死不了,活得很滋润,许多人伺候他呢。天知道怎么伺候他!我在走出桃园夜总会大门的那一刹,还是决定报警。我就不信,陵阳那些吃着皇粮,拿着国俸的人里连一个心存正义敢于同邪恶作斗争的人都没有!
我们回到医院,把雷振清提出的条件告诉了亚丽,并告诉她我的想法。亚丽仍然坚决不同意报警。我开始怀疑她的动机,认为她是害怕受到牵连,并不是真心想管张威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说难听一点儿不过是嫖客同娼妇的交情,不过做些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等她伤好些,恐怕连理会也不理会这件事了!可我与张威的关系不管是从私、从公、从良心,我都不能漠视。
我没有再采纳亚丽的意见,马上要去报警。亚丽急了,冲着我叫:“你报警,张威就完了,他会被抓起来的!”
“让警察抓起来总比被雷振清抓起来强!”我坚决地说。
“警察把他抓起来雷振清也不会放过他的!”亚丽急得泪水又流了出来。
“那还能怎么样?去哪儿弄十万块钱!”我激动地说。
“我手里有三万块钱,还能再找朋友凑一些。实在不行,求他少要点,能救张威的!”亚丽着急地说。
我完全愣住,看着熟悉的亚丽好像看外星人一样让我感到惊愕,心里对她的怀疑刹那间被愧疚、自责、感动、意外驱散。那个传颂千年不衰的杜十娘在我的面前复制了!
我完全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开始按照亚丽的思路思考,尽快筹钱;想办法通过关系让雷振清让步。
第一卷 三十九
我经过反复踌躇,还是决定赶回公司向领导汇报这件事,和法务部商量解决。公司知道后,张威肯定在康品健公司混不下去了(这么大的事,想瞒过公司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他出来比什么都要紧。近傍晚,我把陵阳办事处的事给冯晓静交待了一下,让她马上重新选址,把办事处从圣雄旅馆搬出来,那里呆不下去。然后给亚丽打招呼,让她好好养伤,我先回公司汇报这件事想办法。这时,亚丽提醒我看有没有可能通过市公安局的关系,联系上陵阳县公安局某科里的一个姓钱的科长,他和雷振清的关系极好,在桃园有股份,雷振清很敬重他。
我赶回了公司,第二天便向公司汇报了这件事。郑总非常重视,马上吩咐法务部部长配合处理。康品健公司法务部部长苟保安四十出头,本市区人,以前在某行政单位任职,人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