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拉丁语的amor,按照西方的说法,是意大利诗人但丁发明了爱情。也就是,他的《神曲》第一次定义了爱情这种情绪。解释到这里,你听懂了吧?”李静因为有了显露自己学问的机会,一时头脑发热,忘了但丁(1265…1321)的时代要比她生活的北宋晚了两百多年。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啊,可能是翻译的问题吧。我记得《神曲》好像又叫《神圣喜剧》来着,记不清了。本来以为你在海上长大的,举西方的容易明白一些,那换个说法。爱情,大概就是《诗经·关雎》所描绘的那种感情,《郑风》里边好像也有很多爱情诗。”作为一个只在作品里看过爱情的人,李静自然是没有办法用切身感受向苏畅解释爱情。
“你当我是傻子吗?根据《毛诗序》的解释,《关雎》是赞美后妃之德的;子曰:郑风y。难道你以为我是商人就一定会去读那些粗俗□的诗篇吗?”夜色中,苏畅泛红的脸色并不是特别扎眼。
“本来没有把你当傻子,不过,听你说了那些话,真的把你当傻子了。”这句话,尤是反应弧比别人长的李静,也没有当着苏畅面说出来,她咳了两声问道:“你的学问是谁教的?”
“识字和算学都是鱼管事教的,作诗填词跟白叔学的。鱼管事曾经中过秀才,白叔曾经中过二等进士。你别以为我们船上的人都是目不识丁的。”
李静与苏畅拉开一段距离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听了能不生气吗?”
“你问吧。”
李静又往后退了半步道:“那个,你碰没碰过女人?”其实,李静更想问“你是不是处男?”
“海上行人,并没有娶妻的打算。”
你能想象吗?从八岁开始就在船上航行,见过东南亚、南亚、阿拉伯、小亚细亚、欧洲各个国家,各种特色的女人的人,再被问及“你碰没碰过女人”时,回答居然是“海上行人,并没有娶妻的打算”。
常年在海上行驶,接触过多国、过种族的文化的人,不应该是自由自在、没有束缚、及时行乐的吗?
尽管李静并不认为嫖妓是一种光彩的行为,可是,按照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宦游在外的人、军人、行旅不定的商人,如果不去嫖妓,那才是不正常呢。
尤其是苏畅这种海上商人,身边有着大把的银钱,又没有家累负担,怎么能守着心中的坚持不去纵情享乐?
能够不耽溺其中就已经了不得了,怎么还出了一个比活在最礼教规范的家族中更加纯洁的人?
李静俯下身猛咳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眼角泛着泪珠道:“你把我找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呃……就是……就是,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我想亲近同为男子的白叔,想跟他一起过一生,还……还想……还想与他行周公之礼,那也是可以的吗?”苏畅吞吞吐吐的,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一句话说完。
“如果他跟你也有着一样的心思的话,就没问题了吧?”黑暗遮掩了苏畅的表情,也模糊了李静忍笑忍到颤抖的身体。
“可是……可是,y阳结合,才是天地正道。有那样的想法,不是很奇怪,该让人不齿的吗?”
“我觉得,只要你的行为不伤害别人,又能让自己快乐,即使走得不是众人都走的路,也没关系的。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大概,与正道真理无关的。”李静在船上待了这么长时间,船员中间那些不成文的潜规则,她也看到了;虽然,她自己对那种没有感情并且不负责任的yù_wàng纾解行为很不屑,不过,那也是这种人在这种状态下无奈的选择。她没有切身理解,也不打算置辞;不过,真心的两情相悦的感情,李静自己,真的是觉得与性别种族无关的。
但是,两情相悦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是在恋爱自由的时代长大,长到二十岁的苏婕,都没有遇到让她心动的人;相反,在完全没有恋爱自由的时代,甚至两个世仇家族的孩子,却又能莫名其妙爱上对方。
所以,说到底,李静自己多少也知道,爱,是与社会环境没有关系的。
苏畅的状况,在船上这么长时间,虽没有过多接触过,但是,李静对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在李静看来,是那种心中有爱的人。所以,李静是想让他幸福的。
但是,如果他自己在心中都下不了决心的话,到最后,他得到的,不过是在道德与本能之间挣扎,最后,一不留神,就会是一场与爱无关的悲剧,伤人伤己。
因此,李静并没有表现得太激进;尽管,船上生活很无聊,她真的希望看到苏畅的爱恋追求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那你觉得,白叔是怎么想的?”李静投出去的并不诱人的饵,苏畅这只瞎眼鱼,居然咬住了。
“船医大哥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你觉得,我要是跟白叔说想跟他共度一生,白叔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你就没有希望了;如果他只喜欢异性的话,你基本上也就没有希望了;如果他既没有意中人,恰巧是个双或者同的话,虽然不见得会答应你,最起码,你有追求他的机会,不过,最后他会不会答应你也是未知数;如果……算了,这个如果结果不太可能,我就不说出来让你空欢喜了。”尽量冷静的分析着,李静却已经在幻想苏畅追美人船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