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是说各部官员拖欠库银的问题,情况好像很是严重,据他说,国库帐上有积银七千九百六十八万两有余,但实际库中银子不足五百万两。他很担心,如果爆发大规模战争或天灾,户部就会拿不出银子来。
姚锦梓和我说,如今我们正在两处小规模用兵,一处是西南吐藩,因为土司不听话,发兵教训教训他,将军是王和靖,是古韵直的学生,翰林周紫竹的姐夫,也是江南大族出身,理所当然的清流党。从这种意义上说,清流党也代表了江南士族的利益。
一处是我的“老相好”,邵青,正在平一直臣服我朝,近来却公开叛乱的回鹘首领,他手里掌握了历来对抗匈奴的最精英的北虎军和镇守西北的西北军,占我国军队的五分之三强,这也是我为什么可以一手遮天的最重要原因之一。这样说来,我这一派更多是代表北方士族的利益。
除此
之外的外戚党,则代表了京城士族和部分王族,首脑彪骑大将军李闵国,掌控着御林军,人数虽只有两万,但重要的是卫戍京师,动辄可以宫,清清君侧,所以不可等闲视之。
这样一理清思路,我立刻想到了我的利益增长点,那就是庶族地主和商人,庶族手里也有很大的实力,却没有相应的政治地位,比如说刘春溪,据资料看,家中亦是一方豪富,和周紫竹同年的进士,但是一为士族,一为庶族,在朝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以他急功近利的心态,怎么可能心里不抱怨?还有那个林贵全,像他这样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何尝不想尝尝钟鸣鼎食的味道?
我如果想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班底,而不像以前张青莲一样用身体攀附皇帝或邵青,他们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言归正传,说到这个库银的问题,虽然确实很严重,但是拖欠的官员各派都有,我目前根基不稳,自身难保,是没有可能做这种到处得罪人的事的。
第三条则是关于一个在我国古代始终存在的问题,土地兼并。因为士族是免赋税徭役的,所以很多农民都自愿把自有的小片耕地卖给士族地主,自己去做他们的雇工佃农,以至于士族的土地越来越多,小块耕地越来越少,可以收赋的田地也越来越少,每年的国库收入都在持续下降。刘春溪建议向士族一体征税。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知道土地兼并的坏处,那是要动摇国本的。但是,同样,我若是现在改革,虽说可以打击政敌,同时也会得罪我目前还得罪不起的人,还不到时候。
说到底,这刘春溪的谏言我竟是一条也不能用。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我是会拉拢的。
第二天早朝时,邵青的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到,真是举国欢庆啊。当然,只有我是“斯人独憔悴”。不不,也不只我一个,确切地说,清流党也就罢了,毕竟还知道大局为重,外戚们的脸色可不好啊,邵青立下赫赫战功,我的地位权势也会水涨船高,对他们打击颇大。
邵青的捷报说生擒回鹘首领,现在只剩如何安抚处置当地部族的问题了,一个月后班师,等到京大概四月中旬,这下朝堂之上就讨论怎样迎接他凯旋的问题了,又是一场舌战。
我一言不发,自然引人猜疑,不过他们大概觉得我变聪明了,知道韬光养晦,所以,敌对方的目光除了嫉恨还有警惕。
下朝后我通知光禄寺卿自己明天开始要每隔一日进宫陪皇上读书,让他记录并着内府安排,这句话被不只一个人听到,也不只一个人变色,呵呵,又不知要有多少版本的猜测出现了,最坏的肯定是说我想伺机弑君。
我派的人今天因此一律昂首挺胸,喜气洋洋。
高玉枢偷偷凑着我耳朵说:“老林说,但凭相爷吩咐。”说着小人兮兮的嘿嘿笑。
呵,这就叫相爷了,我又不是真正的中书令。难道邵青打场胜仗回来我就能拜相?还是他们以为我要有大动作了?
我私下叫住刘春溪,把折子还给他,非常诚恳地说:“春溪所言,实良策也。然非青莲眼下之力可以及,宜徐图之。春溪有经纬之材,请为国珍重之,必可图将来。”
我这样掏心窝子的话等于把他看成了最可信赖的心腹,刘春溪激动得差点没流眼泪,说:“大人,春溪素来听人说过大人种种诟病,至此才知何谓积毁销金。大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大人。”
我点点头,着他去了。
姚锦梓在马车里等我,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贴身保镖,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虽然他一路上不怎么搭理我,我还是因此心情好了很多。
回府之后,我也写一张便签传书给邵青,既然他和张青莲亲密,我自然要格外小心谨慎,以免漏出马脚,所以还是越简越好:
“甚喜,盼归。有晋商林贵全,请给通商特许。”
我知道自己和张青莲的字迹不可能一致,所以尽量避免写字,折子因为是三位顾命大臣和六部协商批复,用不着我动笔,此时却是第一次写私函,我想来想去,让姚锦梓动的笔。这家伙的字端稳清俊中有灵秀,给我的感觉很像康熙的字。
这一天都很累,我觉得身心疲惫,所以很早就爬上了床,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