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自北宋元四年由时任杭州知府的苏轼苏大学士疏浚以来,历年又多有修整。因此,即使是靠近堤岸的地方,水深也在一人以上。更兼二月未几,正是乍暖还寒时节,湖水冰凉刺骨,落入水中的百姓的惨状可想而知。两位捕快大人根本无暇顾及身边这些慌乱而无辜的百姓,他们使用马鞭、马蹄、吼叫作为开路的武器,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赢得这场赌局,然后不费分文地在邀日楼痛饮三日花酒。
曾耀武虽然在骑术上略胜半筹,但在体重上却吃亏不少。两匹烈马起先并驾齐躯。刚过虹桥,他便已落后半个马位。过锦带桥时,他已被甩开两个马位。等他抵达终点时,常扬威却已经将马在路边一株柳树上拴好,正叉着双手得意扬扬地张望着他。
曾耀武恼怒地把马在另一株柳树上拴好,取下蒙在马眼睛上的黑布,恶狠狠地掷还给常扬威,那马经过方才一阵猛烈的冲刺,已经耗尽全身的力气,它浑身哆嗦,大口喘着粗气,紧贴着肋骨的肚子像一只陈旧的风箱,一涨一瘪。它那双大眼睛温顺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仿佛在乞求赏赐些清水或干草。
然而,主人赏给他的却是凶狠的皮鞭。这一鞭正抽在它的眼睛上,声音响亮而干脆。等它再将眼睛睁开时,那巨大而温顺的眼眶里不仅涌出了鲜血,也涌出了眼泪。
曾耀武怒骂道:“天杀的老畜生,敢害老子输钱。”
皮鞭一次又一次朝马抽打,那马低声悲鸣着,在原地徒劳地转着圈子,想躲开皮鞭,却又哪里能躲得开?
常扬威心有不忍,把曾耀武的马鞭夺在手中,道:“曾兄若是输不起,言语一声即可,何必拿畜生撒气。”
曾耀武气鼓鼓地道:“谁说老子输不起。不就是三天花酒吗?绝不会赖你的。”
常扬威道:“那敢情好,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办公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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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血案2…1
时间:午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上午十一点三十分)。
地点:孤山脚下。
孤山,东接白堤,西临苏堤,其山耸立,傍无联附,为湖山之绝胜。与保塔所屹立的宝石山隔小西湖相对,与皇宫所建在的凤凰山距外西湖互望。北宋年间,林和靖居士曾隐居于孤山之上,这位老先生以“梅妻鹤子”的怪癖与“枝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诗而名动后世。如今的孤山,却已是无名山庄之所在。
曾耀武和常扬威两位捕快将马在孤山脚下系好,抬头向山上仰望,但见林木葱郁,绿意荡漾,却看不出半点建筑物的影踪。两人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拾级而上,小径弯曲盘旋,穿过树丛和花荫,行不数步,便已让人有置身世外之感,山前的喧嚣和热闹早已抛诸脑后,不复得闻。
再好的风景,也是因人而异。
谢灵运到此,当吟:
“迥旷沙道开,威纡山径折。”
王安石到此,应叹:
“风定花犹落,鸟鸣山更幽。”
而两位捕快欣赏风景的角度却与众不同。六扇门里的人,大都是些火暴脾气。曾耀武行了半晌,七拐八绕,犹不见无名山庄的大门,无名火起,怒叱道:“妈拉个巴子,想累死老子?”
常扬威劝道:“曾兄还是收敛些。别忘了临来之际,包大人千叮咛万嘱咐,那曹三公子乃是世外高人,你我面见之时,定要好言好语,低眉顺目,切不可耍官老爷脾气。”
“世外高人又如何?世外高人就应该住在高山上?老子火气上来,一把火将整座山都给烧了。”曾耀武输了三日花酒,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下更是越说越气,拔出腰间朴刀,朝路两侧的梅树乱砍一气。大刀落下,枝断花残。满路缤纷,清香犹存。林和靖居士倘泉下有知,定会一怒之下,重返人间,找这位捕快拼命,以报杀妻之仇。
曾耀武砍了一阵,道:“你我兄弟二人自听差以来,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也破过多起惊天大案,提起刑部催命双鬼的名号来,江湖中人谁不肃然起敬?况且今日又是奉命传唤他到刑部,凭什么要对他好言好语,低眉顺目?他若是识时务,痛快应承和咱们走一趟,那倒也就罢了,他若是稍有半点犹豫推搪,休怪我当场便赏他一顿g棒,以消我心头闷气。”
常扬威道:“曾兄说得是。包大人吩咐得没道理。想他曹三公子只是区区一介布衣,见到你我兄弟二人,还不是得和那些寻常百姓一般,对咱们毕恭毕敬,好比老鼠见了猫,大气也不敢出,唯令是听,唯命是从。”
曾耀武一路行来,一路砍伐,七七四十九式伏虎剑法翻来覆去地使了三遍,这才到得无名山庄的大门。
大门高约六丈,气势宏伟,正门和左右边门此刻均严丝合缝地紧闭着。门上有楼,楼顶铺造铜瓦,屋脊上为青铜铸就的飞龙舞凤和展翅天马。
常扬威心下先有三分怯,道:“看这大门,便知道定非寻常人家。”
曾耀武冷笑道:“你怕了?你算哪门子的催命双鬼?胆小鬼罢了。”曾耀武对青铜兽头门环视若未睹,而是抡起拳头便朝门上砸去,拳头击打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曾耀武连击数拳,木门依然紧闭。常扬威不愿再遭曾耀武嘲笑,也抡起拳头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