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臂上的牙印深入肌肤,一个个牙尖小眼里渗出血珠,青紫一片,衬着雪白的手臂,甚是惨相。吴菊人捧起手臂轻轻吻道:“如果能把你唤回来,咬下一块r我都下得了狠心。”
紫菀呼一下把手臂收回,佯怒道:“咬别人当然下得了狠心,你倒是咬自己一口试试?”
吴菊人看她轻嗔薄怒,娇俏妩媚,顿时满天的愁云都散了,哈哈一笑,说道:“等哪天你要用人r做药引子,我一定咬一块自己的r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紫菀用手肘撞他一下,恼道:“好好的我为什么要人r做药引?你是不是要诌我生病?我真要是生了病,必须吃人r才能好,我也不劳你动嘴,我自己就咬一块下来,嚼嚼就吞了。”
吴菊人笑嘻嘻地道:“行啊,我是唐僧r嘛,早晚是你这个妖精的下饭菜。”抱紧她在床上躺好,吻着她的鬓角,低声道:“宛玉,别再吓我了,你这么一下子,让我的三魂六魄起码不见了一半。”
他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紫菀却听得心惊起来,伸臂回抱住他精壮的身子,把脸贴在他胸前,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她心里想的是这么健康的人,怎么可能得病?怎么可以在壮年去世?怎么可以抛下娇妻稚子?吴菊人只当她是在答应不再吓他,这一天一夜的煎熬让他心力交瘁,终于赢得她回来,心气一松,疲倦袭来,眼睛再也支撑不住,只想睡觉,努力睁着眼不让自己睡,生
怕一合眼又会失去怀中的人。
紫菀觉察出他的困意,吻吻他血红的眼睛,反将他抱在怀里,说道:“你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今生今世我都会在你身边。你难道不知道,我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和你结下这一段姻缘?我们是上天注定的夫妻,三昧真火也烧我不死,时空阻隔也拦不住我。我们生生世世、前世今生都是拆分不散的一对情人。”她这话是说给吴菊人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吴菊人得她说出这么重的誓言,放下心来,沉沉睡去。紫菀把头靠在他头顶,暗暗对自己说: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已是重新投胎轮回,从今以后,秋紫菀和我再没有关系,我只是宛玉,吴菊人的妻子,吴宛玉。我为他而生,自他而活,过去种种,都是前世的故事。我不会再内疚不安。
她是这么想着,可事实偏不这么来。
第二天紫菀起床,脱下紧身收腰的洋装,换上藤萝紫花绢丝褂子,淡青玉色的裙子,绣着荷花花苞的湖绿缎面布底鞋,一身清清雅雅的夏装,看得吴菊人眼睛发直,道:“宛玉,你还是穿这个好看。”
紫菀回头一笑,发髻也不耐烦梳,只将长发辫成一条麻花辫子,用根丁香色的丝绦系了,垂在胸前。耳上戴着一对碧绿的翡翠坠子。
吴菊人笑道:“你不梳髻子,这个样子,倒像个丫头。”他也不在意这出了阁的妇人打扮成姑娘的模样,反正在海轮上,没有长辈,就没有那么多规矩。
紫菀道:“唤茶总躺着,没人给我梳头,你只好将就一下了。”前些时她穿洋装,长发只需盘在头上,用根簪子别住,戴顶草帽就可以了,这换了清装,不能戴帽子,她又不会梳旧时的发髻,只好梳根辫子。
吴菊人道:“没什么,很好看。饿了没有?我们吃早餐去。”
两人到餐厅要早餐,紫菀看看什么都不想吃,倒了杯柠檬水,拿了两片l麦吐司。吴菊人切着烟r,说:“大嫂在我们的行李里放得有红泥炉子和薄铫子,还有大米和糯米。回去我就找出来,明天早上我来熬粥。这洋人的早餐太油腻,我也早吃得厌了。”
紫菀听了骨嘟一声咽了下口水,笑道:“光有炉子有米可不行,还要有炭呢。”
吴菊人道:“晚上吸烟室里会生壁炉,我去问仆欧要点煤,估计不成问题。”
紫菀摆手道:“你可别引我,到时没有,看你怎么交差。”
吴菊人眉毛一挑,道:“我要是熬不出一锅粥,我就不是吴老三。告诉你,小时候我还偷过人家的j到野地里烧叫花子j吃呢。他们要是不给,我就到底下锅炉房去偷煤。”
紫菀笑道:“偷东西你是行家,不过要当心逮住了被当成贼打。”
吴菊人瞪她一眼,知道她是在指他入室行窃偷画的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嗤地一笑。他们这一笑,马上引得餐厅里其他的客人注目。而看到紫菀一身清式女装,娇媚如花,都是一呆。
此前紫菀身着洋装,一口英文,几乎被他们认作同类。这时见了他们心目中古老中国的东方风情,瞪时心醉神迷起来。紫菀虽然受西式教育长大,摩登时髦,向不在意旁人的异样看法,但也从没被人这样无礼地看过,心下着恼,端正庄严地坐好,抬起眼睛,迎着那些目光一一回视过去,得众洋人垂眼观心吃起早餐来。
吴菊人看得啧啧称奇,为紫菀的不动声色和大家气势叫好。两人慢吞吞吃好早餐,吴菊人拉开椅子,扶她起身,挎着胳膊到甲板上散步。忽然问道:“你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般工夫?一派大将风范,好气焰好架式。”他约摸知道眼前的这个宛玉有些古怪蹊跷,但心爱情钟,也不在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