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极低,我欲更觉不好意思,低笑道:“皇上不怕蕴蓉吃醋,就这么戏弄臣妾。”
“蕴蓉是小孩子脾气……”他举眸一看,却并未见胡蕴蓉身影,他摆一摆手道:“许是抱着和睦出去了。”又向我道:“你理他作甚,自从朱宜休被禁足,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大。”
我掩口笑道:“用欣妃的话说,蕴蓉妹妹是皇上的亲表妹,未来皇后气性大些也是应该的,否则怎么镇服六宫呢?”
玄凌连连蹙眉道:“欣妃一向想什么说什么,她的话你也当真。蕴蓉那个性子做个千娇百媚的贵妃是正好,当皇后么……”他沉一沉脸道:“别说太后的遗命,现放着你呢,再不济还有贵妃、德妃、贞妃,怎么轮到她去了。”
我忙去掩他的口,低笑道:“臣妾若是贵妃姐姐就得生气,贵妃姐姐也是个美人儿,怎么就输了蕴蓉妹妹呢。”
我口中与玄凌说笑,一眼望去,正见摩格与玄清痛饮了十数盏,玄清仿佛不胜酒力一般,半伏在几案上,一缕碎发自海水玉赤金冠下以闲雅的姿态滑落,似与他一起都沉醉在这京华歌舞的柔与媚里。案几上以清水供养着大束新折的水玉莲花,玉隐秀丽容颜与花面交相辉映,更见温柔旖旎之色。她取白绢蘸了清水轻轻擦拭玄清面庞,这寻常的动作在她手下显得格外细腻而体贴。我叹息,玉隐是真的爱玄清的,只是……
我心底的叹息犹未断绝,玄凌抚摩着自己的下巴带着玩味的笑意,目光亦停在玄清与玉隐身上,他朝我笑,“浣碧对老六实在不错,亲贵中难得的恩爱夫妻。”
我轻嗔道:“皇上,是臣妾的二妹玉隐,可不是浣碧。”
他一笑:“朕总觉得她还是你身边如影随形的小丫鬟。”
玄清已然半醉,而他对面的摩格却神智清明,他向玄凌笑道:“大周的歌舞忒得软绵绵,化得人的骨头也要醉了。不似赫赫旋舞刚柔并济,女儿家和男儿一样。”
玄凌鼓掌笑道:“好好好!正想一观赫赫之舞,可汗提议甚好。”
摩格大手一挥,朗然道:“歌舞看多了会腻,本汗今日有一礼物赠与大周皇帝,但请笑纳。”
玄凌道:“听闻是一只熊?”
摩格微眯了双眼,淡淡笑道:“乃赫赫山中的寻常兽类,皇帝留着玩就是。”
他击掌三声,只闻得周围一片寂静,唯有小铁轮轱辘之声,沉沉地接近。
目光所及之处,一架铁笼中困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猛兽,不甚气眼的样子。待渐渐近了,才看清那猛兽极类宫中兽苑所豢养的黑熊,只是姿态与五官有些像人,遍体毛色黄白,脖子更长,四只体躯也更壮大,目光凶残之色,甚是可怖。
予润年幼,才会说话,不免有些害怕,牵着我的群幅连连道:“熊!熊!“予涵却只是好奇,探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陇月依在德妃怀中,灵犀却不在意,只专注地捏着一颗理智慢慢剥着吃。我看着四个孩子的反应,只奇怪灵犀这样沉静冷淡的性子,不知是像谁。
摩格微微一笑,指着那熊道:“这熊性子凶狠残忍,力大无穷,一人粗细的大树说拔起来就拔起来,遇到人便如人一样立起穷追猛扑,因它姿态五官像人,性猛力强,可以掠去牛马而食,所以也叫做“人熊”。曾有猎户在山中遇见人熊渡河,便潜伏窥视,过河的是一只巨大的母人熊,带着两只小人熊,母人熊先把一只崽子顶在头上赴水渡河,游上岸后她怕小人熊乱跑,就用大石头把崽子压住,然后掉回头接另外一只熊崽子,潜伏着的猎户趁此机会把被石头压住的小人熊捉走了,母人熊暴怒如雷,在河对岸把另一只小熊崽子拉住两条腿一撕两半,其生性之既猛又蠢,由此可见一斑。”摩格说到此,恰闻那人熊低吼一声,如闷雷一般,仿佛为他的话做了应证。摩格闲闲靠在软椅上,见玄凌身后妃嫔侍从大多流露出畏惧神色,悠悠笑道:“皇帝陛下不必惊慌。”
玄凌神色未变,只是饶有兴味地问道:“如可汗所言,果然算是异兽,十分难得。既然人熊如此凶猛,不知可汗如何猎获?”
摩格笑道:“等闲的猎人轻易不敢招惹人熊,更别说打主意去猎人熊了,但人熊并非捉不得,只是要冒的风险极大,一个不慎出了岔子就会把命搭上,因为仁兄膘肥体壮,皮糙r厚,即使刀枪d胸穿腹,血流肠出,他尚且能够掘出泥土松脂塞住伤口,继而奋力伤人致命,所以绝难以力取之。汉化说“逢强智取,遇弱活擒”,猎杀人熊只能以智取胜。人熊喜欢以千年大树的树d为x,空树d里气热熏蒸,冰雪消融,人熊吃饱了就坐在其中,猎人们找到熊d,就从树d处投入木块,人熊性蠢,见有木块落下,就会伸手接住,垫坐在p股地下,随着木块越投越多,人熊便随捡随垫,越做越高,待到人熊的坐的位置与树d口平行的时候,猎人们瞅准几回,以开山大斧猛斩其头,或从古树的缝隙中以矛攒刺毙之。”他微微一笑,目光中有繁复意味,“人熊在赫赫山中颇多,赫赫子民对此猛兽从来智取而非力夺。子民有勇有谋,本汗也甚欣慰。“
玄凌淡淡一笑,只是不接这个话头,道:“上次朕赐予赫赫的珍兽麋鹿如何?”
摩格抬头道:“太温顺了,一点子烈性也没有,也受不了赫赫的风沙,现下瘦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