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桶和洗澡水进来,柯绿华等他们出去,关上房门,转头对李昶道:“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李昶看着她,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地答道:“你先洗。”
他脸色刚刚还十分柔和,突然不佳起来,柯绿华心中不明所以,暗道这家伙的性子果真奇怪,难以捉摸,好在自己几天后就走了,不必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想到就要来到的分别,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惆怅,脱下衣物,打散头发,泡进热水里,看着眼前的氤氲水汽,默默出神。
李昶盯着屏风后柯绿华的身影,氤氲朦胧中,她完美的丰胸纤腰轻微可辨,要是以前,他会一脚踢开那该死的屏风,把自己浑身上下脱得光溜溜地,跟她洗个胡天胡地的鸳鸯浴,管她高兴不高兴,管她愿意不愿意,他是王子,他是掌握数十万兵权的上军将军,他什么都不怕,他想怎样就怎样。
可如今他却呆呆地像个傻子一样坐着,所有的那些热辣情景,只不过在脑子里想想罢了。
因为他怕她生气。
那天在河岸上,孤零零地等死的感觉,怎么也抹不去,最难忘自己昏迷中醒来,看见她笑靥如花的美丽容颜,心头划过的温暖感觉——今生今世,他都要她守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地。
他看见她揉洗过长发,自水中站起来,不一会走出来,身上束着他的一件干净细布长袍,虽然她身量高挑,但长袍的下摆仍是拖曳在地上,她双手拽着袍子下端,一双雪白细足因此露出来,自足往上看去,她洗去黑漆的脸颊脖项泛着白瓷般的光泽,眉目涣映,明艳无双。
“水都脏了,我让店家再送一些来,顺便把那些臭衣服让他们拿下去,你看好么?”柯绿华道,她洗去脏污,心情颇佳,口气难得地柔顺。
李昶感到自己小腹里的yù_wàng就要喷涌而出,他不想洗澡,只想一口水吞了她,不,不是一口水吞了她,他要把她压在自己身下,彻底地占有她,一遍又一遍,没日没夜,直到她讨饶地求着自己停下来——不,直到她讨饶的力气都没了,再停下来。
他无比烦闷地点点头,听到那些店伴上楼的声音,他指着床的方向对柯绿华哑声道:“上床去把帘幔放下来,躲在里面,不要让他们看见你。”
柯绿华衣衫不整,也不想被其他男人看到,就依他言语,躲在里面,心中却想李昶为什么心情这么差?难道他对自己还有那qín_shòu一般的居心么?若如此的话,他可当真qín_shòu不如!她听着外面的水声哗哗,以心问心,只不过片刻之间,就知道那两个噩梦般的夜晚绝不会重现——如今的李昶再也不会那样对她。
她听见店伙计出去的声音,伸手掀开帐幔,李昶正在脱衣,烛光映在他宽阔强壮的胸膛上,火红的一条疤痕横在胸口,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疤更是不计其数,蓦地想起来胸口那道疤正是在范阳的草棚里,自己亲手给他缝的,心中一动,呆呆地盯着他的伤疤出神。
“在想什么?”李昶脱掉衣服,双手抱胸,看着柯绿华问。
“嗯?”柯绿华回过神来,双颊通红,走上前扶着他,结结巴巴地道:“呃——,哦,看见你胸上的伤疤,想起以前的事来,那时候我那么恨你,真想在你的心口上刺一针,想不到不但没有刺你,反而救了你,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你天生就不会伤害别人,不管我怎么对不起你,你看见我伤重要死,还是会救我。”
“你错了,当时要不是朱角大哥,我一定会让你在柴棚里烂掉。”
“就算没有朱角,你还会偷偷摸摸回来,把我医好。你或许恨我,但你会更恨自己见死不救。”
“你这么懂得女人心理,为什么不学好,偏要qiáng_jiān良家妇女?……”
李昶不等她说完,打断她道:“我没有qiáng_jiān良家妇女,那是个误会——我说过一万次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索性不走了,停在屏风边上,气呼呼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柯绿华松开搀扶他的手,毫不示弱地回道:“我不明白,因为你始终都认为女仆不算人,你想怎样就怎样!可对我来说,不管女奴,还是大家千金,甚至郡主公主,只要女人不愿意,你就不能强犯,不然跟qín_shòu没差别。”
又骂他qín_shòu!他要真是qín_shòu,早就剥光她的衣服,把她按在地上强要了她了!“你要我把女仆跟世家千金一样看待?”李昶摇摇头,似乎觉得她在说什么胡话。“你不会不知道上下尊卑,贵贱有差这些最基本的道理吧?”
“我当然知道。”柯绿华瞪着他答。其时朝廷内外,上下贵贱,士族庶族之间的等级森严有若壁垒,南方很多传承数百年的贵族,只在彼此之间通婚,地位极为清华高贵,就算皇室想要与之联姻,也颇为困难。“我不是要你把我们女仆跟千金小姐一样对待,我是说——,我是说……”她跺跺脚,恨他冥顽不灵,恨他一个臭杀手,还不要脸地摆谱,瞧不起女仆,她不会用言语伤害人,否则真想指着他的鼻子问他不过一介亡命之徒,又有什么高贵了!她突然伸出手来出其不意地猛力一推,只听扑通一声,李昶四脚朝天地跌进浴桶中。
“喂,你疯啦!”李昶伸手抹脸,冲她大嚷,他吃她几次亏了,却至今也没有防备她的心理。
水花溅在地上和柯绿华身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