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他抱着杜唐坐在公交车站的板凳上。杜唐的身体冷冰冰的,眉头皱得很紧,嘴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施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杜唐冷得在抖,搂得更紧了点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抖。
幸好阳光水岸距离第四人民医院很近,大概七八分钟以后施译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在这苍茫的雨夜显得格外清晰揪心。
71、the end 的 end(2)
“好点了吗?”施译扶起杜唐,在他身下垫了两个枕头。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杜唐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好在那双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
“嗯。”杜唐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小米粥,“你熬的?”
“啊,好不好喝?”
杜唐不知怎么就想起有回自己发烧,施译也说要给自己熬排骨粥,结果最后订了粤仔湾的外卖,脸上不由得露出微微的笑意,乖乖回答,“好喝。”
“你是不是想吓死我?”施译两手支着下巴,一边看杜唐慢悠悠地喝粥一边埋怨道,“哪有你这种人,说晕就晕的。身体不舒服你要早说。”
杜唐嗯嗯应着,有些好笑,“第一天你就说了,昨天你也说了,今天你又说,你是不是要每天说一遍?”
“没错,我就要说到你听到这句话就想吐才会罢休。”
杜唐把碗递给他,“不好意思,我已经想吐了。”
施译啊了一声,傻眼,等看到杜唐那双笑得饶有意味的眼睛时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于是气呼呼地又把碗戳到他手里,“给我喝完,我请了假给你熬的,月底肯定要被院长点名批评了!”
杜唐身体底子好,在医院住了几天以后就回家养病去了。施译问过医生,会不会是其他病因,但医生查过以后只说是太累压力太大所致。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施译就算有一肚子的疑问也只好咽回去了。眼下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好好帮杜唐养身体。
“我说,你要不要吃个苹果?”施译敲了敲书房的门,虽然被勒令禁止去报社上班,但杜唐还是闲不住,每天最起码还是有五个小时是泡在书房里翻译书稿的。
“嗯。”杜唐头也不抬,钢笔在白色的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施译不以为意,拉过椅子,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道,“道格拉斯那本书你还没翻好么?我记得你已经翻了大半年了。他那本新书很薄吧?”
耳朵里沙沙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施译抬起头来,看见杜唐果然停了笔,一手揉着眉头一手搭在椅子沿,“嗯,最近身体不好,注意力没以前集中。”
施译简直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又不想增加杜唐的压力,只好调笑,“胡说,我看你在床上精神都很好,明明是找借口消极怠工吧?改天齐嫱再来催稿我一定要揭发你。”
杜唐失笑,“不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了?”
提起这事施译心里还是内疚得要死,声音也低落下来,“别提了,那都是气话,做不□都是次要的,你好好的就行。”说罢把手上削好的苹果戳到杜唐眼前,得意洋洋的,“你看,有没有点你的功力在里面?像兔子吧?”
杜唐接过来端详片刻,一口咬下兔子耳朵,含糊不清说道,“还是像猪。”
“还是?”
“嗯。”杜唐嚼了几口,吞下去,回答他,“你出国之前我生过病,醒来时发现桌子上排了一排苹果猪,你敢说不是你的杰作?”
施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都被你发现了……那时候姐不想让你看到我。”
“杜晗那个人,一心急起来就口不择言,你一定被她说得很惨。”杜唐淡淡说道,“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她说。”
接着就开始回忆小时候被杜晗剥削的悲惨历史,笑得施译肚子都疼了,杜唐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哎我嘴巴好干,要不你给我露一手,看看你削的苹果兔?”
杜唐神色一僵,接着不以为意地笑着,“我怕你看了会自惭形秽。”说罢拿起搁在桌上的一个苹果。
他抓得很紧,骨节发白,让人觉得如果不这么用力的话,他根本就抓不住。削到一半时,他的手一抖,苹果掉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了桌子底下
杜唐垂着手,头低着,施译俯□去捡苹果,错过了他脸上的表情。
“生病的人果然不能干技术活。”施译笑着把苹果举起来,有模有样地评论,“嗯,不过从这雕了一半的脑袋来看,杜巧手你还是宝刀未老工艺老道,不愧是道上人人称赞的苹果兔第一刀,失敬失敬。”
杜唐露出了一个很短暂的笑容。
但杜唐后来再没有给他削过苹果。
他们依然不□,施译却已经不敢再去怀疑什么了。杜唐自从那一次病了以后身体状况就一直没再回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以前搬煤气什么的重活,全部都落到了施译身上,但家务杜唐还是在做,只不过擦地板时休息的间隙越来越久,后来施译说,要不咱们请个家政吧。
过了几个月,施译上完课回家时,发现杜唐居然没去上班。
“辞职了。”他这样平淡地告诉施译。
施译心里一沉,“为什么辞了?”
杜唐有多爱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