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一月,若他每日喝六坛,十五日就够了。”
施阳扫了眼前的酒坛子,又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这恶人嘴脸的于单。
重影问道:“他们肯喝?”
于单笑道:“我让制酒的师兄加了一位枯鸩草进去。”
枯鸩草,是一味对水有极强吸附力的仙草。施阳以前在《灵境仙草集》中读到过。哪方丹药里夹了枯鸩草,服用此丹药的人便会觉得口渴异常,只想不停地喝水。
重影道:“所以?”
于单答道:“我们就将酒放在这儿,不放清水。他觉得渴了自然会喝。枯鸩草在体内得到积累,便会迫使人去喝水。所以这酒,越喝越渴,越渴他越要喝。这样的话,还需要一月吗?半月都用不上。”
重影阴冷一笑:“亏你还能想到这门道。”说罢便转身出了小室。
于单跟着一起出去,并关上了门,对重影道:“我也就在这方面耍些小聪明罢了,哪比得上大师兄啊。你说,要是日后御灵珠没长出来,这一批还能做成傀鬼,连做上品傀鬼的娃子都不用下山去找了,大师兄你说……”接下来的话,施阳听不到了,就算可以听到,他也不想再听下去。
这些都够了,他不想再知晓陆无疏小时都发生了什么。“画境!你放我出去!”施阳失了智一般扯着自己的头皮,对着幽暗小室的壁顶喊道。
但是周遭除了孩童的哭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醉酒后的小陆渊得以入睡。他是个孩童,还是个未结丹的孩童,让他怎么去承受如此多的酒?
施阳在小室中来回踱步,完全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醉酒后的小陆渊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面无神情的走至酒坛子面前。而后,抱起一硕大的酒坛,仰头便喝。
“师兄!别喝了!”施阳吼道,但是无用。
酒中的那味枯鸩草已经发挥了作用,服下之人只会觉得口渴难忍。小陆渊喝了没多少,便再次倒。施阳望着眼前的这些酒坛子,心寒到了极点。
他突然明白一件事,或许陆无疏的酒量根本不是瞒着陆玄清喝酒练出来的。而是被鬼道宗的人下了枯鸩草,每日强行饮酒,才练就的那个千杯不醉的酒量。
这些酒全部灌下去,对一孩童的伤害有多大,施阳完全不敢想象。他匆匆跑到了另一小室,里边也关着一个御灵稚子。他的年岁比陆无疏大了两岁,但是应当比陆无疏先来了此地。小室中的坛子,多数已经置空扔于边上。醉酒的孩童面色通红,嘴唇发干,嘴角留着澄黄色的胆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是真的醉倒在了地上,一口酒都喝不下了。
但是醒来之后,他又会觉得口渴难耐,再次抱起眼前的酒坛,纵使药酒再烈再难闻,他也要将酒水喝下。
施阳已经不敢再去看小陆渊现在的模样了。他再次响亮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陆无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喝酒伤身,但是施阳从未听过。而施阳也不止一次的让陆无疏陪着他喝酒。
这等行为,与活生生在伤口上撒盐别无二致。终归是他一意孤行,太过任性。陆无疏从未对施阳说过,施阳不知晓;但是这等事情,又有几个人愿意提起?
施阳明白,在无形之中,自己对陆无疏造成了无数伤害。他此刻只想抱住陆无疏,然后对他说无数次的对不起。
他不想再看陆无疏受尽折磨,也不想再知道陆无疏的童年究竟如何。“画境!你放我出去!”他再次吼道。
周遭的环境由幽暗转为光亮。施阳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面上当即挂上了笑。他不想再待下去,他想回到现实世界,与陆无疏好好道歉一番。
“孩子们在哪儿?”施阳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颇为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温润,如同山泉击石一般清澈,但是期间又不乏让人背脊一寒的冷意。
施阳将眼睛闭了又睁开,只见他身边的于单被金色的丝线紧紧勒住了脖子,此刻正涨红了脸,喘不过来气。
施阳寻着丝线过去,只瞧见尹夜寻御了他的那架环佩琴,将琴弦狠狠勒在于单的脖子上。琴弦极其锋利,将于单的脖颈瞬间勒出血痕。
于单被勒得翻了眼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阵灵风忽然刮过,施阳觉得这风有些熟悉。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远处御了傲雪剑,持了瑶光扇的楚南风正在与众上品傀鬼交战。
校场边上,还有各个仙门的修士。
鬼道宗弟子杀害御灵一族的事情已被公之于众,列位仙家掌门经由商讨之后,便聚了门下所有精英弟子,对鬼道宗进行讨伐。
陆玄清持了凛霜飞至尹夜寻身旁,并示意他将琴弦收回去。此时的陆玄清,身上的校服还纹了瑶光台特有的镂空梅纹。
施阳从未如此希望见到陆玄清。陆玄清一来,陆无疏便能得救。
陆玄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于单,将剑锋直指他的喉咙,警示道:“说了便留你一条命在。”
于扇双手撑地,如同一条断脊之犬一般趴在地上,却不说一句话,只是将身子一耸一耸,似在发笑。
陆玄清见状,将剑锋至极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于单的脖间,当即被凛霜割出了血痕。“说不说!”
于单笑了,笑得丧心病狂。一阵令人背脊发寒的笑声过后,他大声道:“我死了,你们永远都别想知道那些孩子在哪儿!你们今日能灭了鬼道宗,我就能让那两百多个孩子来陪葬!”
陆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