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古钟的故事他从小就听过无数遍,那被封印的妖魔据说是个极其凶残的,千百年前可是害了不少人。所以才请来了道人将他给封印了起来,并由那个道人的徒弟世世代代守护着古钟——那便是他们黎家了。
那个玄衣男子若真是这古钟封印的妖魔,还会放过他?不是一出来就吃了他就算好了!
这样想着,黎静山也安心了不少,又乐得躺在他的摇椅上摇摇晃晃地混沌度日了,依旧做着在梦里吃美食的美梦。
只是那楚九却是又出现了。好巧不巧,又在他即将吃到食物的时候打断了他。
这一回黎静山才不管他什么,瞪着眼:“喂,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抢我的鸭子!不对,上次是鸭子,这回是烧鸡!你赔我烧鸡!”
楚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手中突然间就出现了一只烧鸡,递过去:“给你。”
黎静山本来也只是泄愤而已,更何况做梦这回事……他看着楚九手中的烧鸡,觉得自己面部在抽搐:“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楚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从酒楼里拿来的,你不是要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们人间是要钱的,所以我拿的时候又丢了一块银子过去。”
“……”黎静山想象着酒楼里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间凭空消失一只烧鸡,又出现了一块银子,也不知道在场的人会作何反应……
他突然间不想问楚九是从哪家酒楼里“拿”来的了,更不想问他是怎么拿来的。而且,既然钱都付了,不吃白不吃。黎静山接过楚九手中的烧鸡,毫不客气地大啃大嚼起来。他平时又不能出钟楼,黎家谨守着古训,又不是个富裕的,哪供得起守钟人天天在那儿大鱼大肉呢!
吃完之后黎静山才突然间想到,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馈赠?更何况楚九很显然不是人。
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楚九直勾勾盯着他的视线。黎静山蓦地就尴尬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踟蹰着说了声:“你……”
一瞬间,楚九又不见了。
“……”
如果不是手中还残留着鸡骨头,黎静山几乎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场梦了。
他将鸡骨头丢到一边,绕着古钟进行例行的饭后散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古钟上的纹路,喃喃说着:“老伙计啊,你说这楚九,究竟是谁?”
古钟自然不可能回答。
有风从钟楼的窗户里吹进来,拂过黎静山的衣袖,微微有些冷。他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半月之后,楚九第三次出现。
这一回,他一出现就带了只烤鸭。在黎静山眼巴巴的目光中,斯条慢理又动作优雅地用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刀子,把烤鸭给切成块,又配上各种作料,默不作声地递给黎静山。
黎静山这回接的就更自然了,喜滋滋地吃了一大半,才想起来问一下楚九,抬起头来——这回楚九是没消失了,正望着他的吃相发呆。
黎静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举起盘子:“楚九,你不吃?”
楚九轻轻摇头,说:“给你的。”
楚九的形象在黎静山的眼中顿时又完美了不少,这个时候,他才管不上楚九是人是鬼是妖,反正楚九又不会害他——他愣了下,为什么会总是这样坚定地认为这个只见了三次的异族,不会害他?
他吃的动作慢了下来,楚九注意到,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不好吃?”
“啊,没有。”黎静山又吃了一口证明自己的话,然后心不在焉地看了楚九一眼,他本来想问楚九究竟是什么,话到口边又改了主意,“楚九,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这话说的倒像是他们已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楚九似乎笑了笑,但是黎静山没有看清楚:“近日。”
他向黎静山温和地点点头,又消失了。
之后楚九便常常来这钟楼上,有时候会带些佳肴来,有时候只是来和黎静山聊聊天。楚九的话渐渐地不像最开始那样少了,只是也不算多,常常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黎静山说话。而黎静山又哪来的那么多话可说?他日日呆在钟楼里,只是偶尔会有一些鬼怪来和他说一些外面的事情,这一阵子连鬼怪也不来了。他搜肠刮肚了许久,最终只好举手投降:“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换你。”
楚九却反而先问了句:“你这些故事?”
他不在意地回答道:“都是些偶尔来串门的鬼怪什么的和我说的,有些是从书上看到的。”说到看书,他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识字不多,还好那些讲鬼事的小书也没多少生僻的字眼儿,也勉强能看懂。啊,对了,有个书生鬼还教过我一阵子字呢,只是他最后投胎去了,但愿他能投个好胎吧……”
楚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据说有个鬼死后,忘不了自己的妻子,便依旧在生前的家里徘徊……”
黎静山发现,楚九知道的事情非常多。不仅仅是各种有意思的故事,还有什么天相啊,水文啊,玉石啊什么的,他随口就能说上几句。有时候也会指引黎静山去看天相,指给他看什么帝星灾星。黎静山听得津津有味,很多时候都会忘记,其实自己还不知道楚九的身份。偶尔想起来,却又不知怎得说不出口。
楚九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相交如此之久的朋友,尽管也不过数月而已,却像是已经在一起了很多年。
有时候黎静山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