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在下面的台阶上,他的儿子正和阿格瑞安国王送来做人质的儿子玩骰子。
[兰加罗斯,据阿里安记载,是阿格瑞安的国王,在小亚远征波斯前就加入了他的卫队,在他修理色雷斯人时冲锋陷阵,得到他的嘉奖,甚至要成为他的妹夫,但是此君在不久后就挂掉了]
菲利普愤怒地向下看着,这孩子想从这小野人身上得到什么?他甚至带他到健身房去,这是一个军官说的,他的儿子在那儿看到了他们。
这孩子被很有人情味地接待着,人们给他吃好穿好,从来不让他做任何有辱身份的事。但是也没有哪个高贵的家族愿意接待他,像接待一个来自色雷斯海岸的希腊城市里的文明孩子那样。他得经常呆在王宫里,自从好战的阿格瑞安人的归顺不像要维持下去的样子,他身后就跟着个士兵防止他跑掉。为什么亚历山大,可以选择派拉任何一个出身高贵的孩子,却选了这家伙。毫无疑问他很快就会忘记这个怪主意,没什么好担心的。
两位王子在石板上玩着马其顿人和色雷斯人的战争游戏,色雷斯人多一些,因为亚历山大学的更快。那卫兵无聊地坐在大理石狮子身上
兰加罗斯是个来自北方征服者部族的红发色雷斯人,大约一千年前,这个部族向南进发征服了黑发的皮发斯基族。他大约比亚力山大大一岁,但是看上去大的多,他一头火红的头发,胳膊上纹着小头马,这是王室身份的标志。就像所有血统高贵的色雷斯人一样,他们宣称自己的祖先是半神骑士雷索斯,他的腿上纹了一只雄鹿,是他部族的标记,不会随着他的成长退色。他脖子上挂着个鞣过的皮项圈,上面挂着用斯基泰黄金打造的格里芬护身符。
他举起那个皮革的小包,对它喃喃地念着咒语。那个哨兵急于去跟他的朋友会和,不耐烦地咳嗽着,兰加罗斯回过头送去野性的一瞥。
“别放在心上,”亚力山大说,“他只是个哨兵,他不能命令你做什么。”他觉得这对王室是个很大的羞辱,如果一个王室人质在派拉得到的待遇还不如在底比斯。在闲逛的时候,看到兰加罗斯头靠在树上伤心地大哭之前他就这么想了。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他像野兽般转过身来,但是他明白了有双善意的手向他伸出来,如果是有人嘲笑他的眼泪,他会杀了他的,这些想法在他们之间无需语言传递。
他的红头发里长虱子,赫拉妮克在被要求照管一下的时候抱怨不休。当亚历山大叫人给他送点心,总是叫一个色雷斯奴隶去。“他只是个哨兵,你是我的客人。”
兰加罗斯向色雷斯的天神重复着他的祈词,嘴里喊着五,掷出了一个二和一个三。
“你向他要求这么小的事情,他会生气的,神喜欢人们祈求伟大的事情。”
兰加罗斯现在不怎么祈求早日回家了,说,“你的神赐给过你什么?”
“没什么,我只希望得到好运气,我留着我的祈祷呢。”
‘为了什么留着?”
“兰加罗斯,听着,当我们长大成人,当我们成为国王,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么?”
“当我们的父亲死掉的时候。”
“那时候如果我去打仗,你会当我的盟友么?”
“是的,什么是盟友?”
“你带兵来打击我的敌人,我也打击你的敌人.”
菲利普从窗口望见那色雷斯人握着他儿子的手,然后跪下,用特别的方式握住它们,他抬着脸说个不停,亚历山大跟他面对面跪着,全神贯注,过了一会儿兰加罗斯站了起来,像条被遗弃的狗般嚎叫着,他模仿着色雷斯人的战斗呐喊。菲利普对这一幕充满厌恶,他很高兴看见哨兵不再等待,走了过去。
这提醒了兰加罗斯他的真实处境,他的快乐一扫而光,他向下看着,面色阴沉。
“你要干什么?一切都很好,他在给我讲他家乡的风俗”。想分开两个喧闹的孩子的卫士惊讶地道着歉,“回去吧,我需要的时候会叫你的。那誓言真好,把结尾部分再说一遍,兰伯罗斯。”
“我会信守诺言,”兰加罗斯缓慢而庄重地说,“直到天塌地陷,海水淹没大地,我父亲这样发誓后吻他的头领们。”
菲利普满腹狐疑地看着他儿子让这个红发野蛮人握着他的手,让他在他的前额上郑重地吻了一下。这太过分了,这是非希腊的,菲利普想起他还没告诉男孩德尔菲会议的消息,让他想想这些事总好些。
石板上扬起一层灰尘,亚历山大用一根削过的树枝在上面乱画着,“让我看看你的人在战场上用什么队列。”
透过楼上图书馆的窗子,菲尼克斯面带微笑看着金发和红发的脑袋靠在一起,玩着那严肃的游戏。看到他跟别的孩子玩总是让他感到放松。那个哨兵的在场减轻了他的职责,他回去看书了。
“我们会砍掉一千颗人头。”兰加罗斯说“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