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考虑着解决之道,他带着麻烦上了床,醒来的时候想起了利昂尼德。
他是奥林匹娅斯的叔叔,比起菲利普更像希腊人。他年轻的时候出于对希腊精神的热爱到南方旅行,去过雅典,在那儿学会一口标准的阿提卡方言,他还学习过演说术和修辞学,他在哲学家的学校里呆了很长时间,足够认定他们除了破坏传统,瓦解常识外别无所长。由于他高贵的出身,他在贵族中交了些朋友。那些寡头世家们怀念着旧时光,抱怨着现状,像战争前的那些先人那样整日夸赞斯巴达。因此他决定去那儿看看。
习惯了雅典的高雅的娱乐活动,戏剧节,音乐会,化妆游行,充满高雅谈话的晚宴,他发现拉希地梦又刻板又乡土气。身为埃皮洛斯的领主,他跟他的属民血肉相连,斯巴达人对希洛人的种族压迫让他很不舒服,直率的斯巴达式交谈让他感到粗野。
雅典的伟大时代也已过去,就像被只年轻的狗排挤的老狗,只敢远远地露出牙齿。自从底比斯人的围困*后斯巴达再没能恢复旧观,以物易物的时代过去了,他们开始使用货币,富人兼并大量田地,穷人们连参加公民大会的费用都出不起,他们的勇敢和骄傲都已远去。只有一样保持着旧观,他们严格训练男孩子们。严厉,毫无溺爱,孩子们听到命令就会照做而不会追问原因,年长者进屋的时候他们会起立,没被问起的时候不会主动开口。阿提卡文化和斯巴达礼节的结合,他在回家的路上想,能培养出世界上最完美的青年。
他回到埃皮罗斯后,因为曾经远行而身价大增。人们尊重他的意见,在希腊的各大城市都有代理人的菲利普国王比他们知道的多,但是跟列昂尼达交谈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的希腊语太土气,他说阿提卡方言的时候引用大量的希腊谚语。
这是个绝妙的折中之道。奥林匹娅斯的亲戚会觉得很光荣,列昂尼达一向主持正义,会告诫她高贵妇女们该怎么做。她会发现他比菲利普还不好对付。通过他南方的朋友,他能在国王没空的情况下安排好所需的家庭教师。并确保他们既可靠又高尚。信发出了,菲利普出发的时候留下命令要欢迎列昂尼达。
在他到达的那天,赫拉妮克给亚历山大穿上他最好的衣服,让她的奴隶们给他洗澡,她给他洗澡的时候克里欧佩特拉闯了进来。她是个矮胖的小丫头,有奥林匹娅斯的红头发和菲利普的大骨架,因为知道她母亲更爱亚历山大而心情不佳,暴饮暴食。
“你现在要去上学了,”她说,“你不能再进妇女们的房间了。”
她有麻烦的时候他总是哄她,逗她玩,给她东西。她用女人的世界威胁他的时候他又很讨厌她。“我想进来就进来,谁会拦着我?”
“你的老师会。”她喋喋不休,上窜下跳,他跳起来,浑身湿透地冲到地板上,把她扑倒在地。赫拉妮克抓住他横放在膝盖上,用凉鞋抽打他,克里欧佩特拉嘲笑他,也被打了一顿,大哭起来,使女们替她擦着眼泪。
亚历山大没哭,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必要特意告诉他如果不听这个新来的人的话,就是让他母亲蒙受失败,也会让他自己蒙受失败。这样的失败曾让他深受伤害,现在在双重的威胁下,旧时的伤害像雨天的伤口般隐隐作痛。
赫拉妮克梳理他纠结的头发,让他刷了牙。一只伴随着低沉笛声的描述同伴们一同战死的老歌曾让他哭了半天,他的狗病死的时候他哭的伤心极了,但是因为自己的伤痛哭泣会让海格力斯唾弃他。长久以来他对此心有默契。
沐浴完毕,梳洗妥当,他被叫去珀尔休斯房间,奥林匹娅斯和客人都在那儿。男孩以为会见到一个上年纪的学者,结果他见到一个身材笔挺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看上去像个离职的将军。男孩知道很多军官们的事情,多数是下级军官,他和他的朋友们互相保守秘密。
列昂尼达很温和,亲了亲他的脸颊,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希望他能为祖先争光。亚历山大礼貌地回答着,他像个检阅中的士兵般站着,。列昂尼达不能料到更好的斯巴达式教育的开端了。这男孩虽然过于漂亮,却健康敏捷,毫无疑问是可造之材。“你生了个好儿子,奥林匹娅斯,这些婴儿的漂亮衣装说明你的用心教养,现在我们得给他换上男孩的衣服了。”
他看看母亲,她正为他绣一件柔软的羊毛外套。笔直地坐在椅子里,她对他点点头,目光移开了。
列昂尼达回到他的住所,决定适合的教师会很费时间,最出名的那些不能离开自己的学校,另一些背景需要考察。他要先开始自己的工作,不能再拖了。
他严厉的目光仿佛被迷惑了,这男孩做到了全部要求,鸡鸣时分就起床,和其他男孩还有成人们跑步,虽然被惯坏了,但是他肯定不是懦夫。只是他的口音糟透了,不仅因为他几乎算不上希腊人,他从哪学来这样的马其顿口音。
教育的时间总不够用,他必须掌握这孩子整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