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门,然后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漆黑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哎,我的好心情差点就被毁了。要大度,不能让别人的坏心情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为了这么点小事生气不值得。回去得继续修养内涵才行啊。”
影子先生盯着被关上的门,将短刀插进腰间的刀鞘中。
坐回到沙发上,他决定将第十三章看完。
他重读了一遍客人来临时打断的那一段话:也许那是因为我在男人堆中长大,在我成长的时候,身旁没有女人,从未切身体会到阿富汗社会有时对待女人的双重标准。也许那是因为爸爸,他是非同寻常的阿富汗父亲,依照自己规则生活的自由人士,他总是先看社会规范是否入情入理,才决定遵从还是拒绝。
3
火车小窗外飞驰而过的一盏盏灯站成了永恒的姿态,一瞬一瞬地照亮车厢里昏黑的环境,下铺上的一个和他年纪相当的小伙子与斜对面下铺上的一位大叔正扯出如雷般抑扬顿挫的鼾声,彼此交相应和,好不带感。
他把脑袋枕在手臂上,望着对面那位酣睡中的姑娘,耳中还有车轮行驶在铁轨上“咣当咣当”的低沉闷声,偶尔剧烈摇晃一下,提醒两位“雷公”打雷时要小点声,以免吵醒了疲惫的旅客。
“老雷公”在慢慢旅途中无法用电子产品来消磨时间,可能一双泥黄深色的手使得它们的主人握不住一本干净洁白的书。“少雷公”总是抱着手机,在小巧的键盘上滴滴滴地灵活地按着,可怜到都掉漆了。
白天里,“老雷公”会坐在床上望车窗外,或是躺着冥思,可能是实在没办法消磨时间了,就开启了四人之间的谈话——主要是两位“雷公”在搅动舌头。
穿着不仅朴素还些许脏污的“老雷公”是一位苦工,工地上的活儿干完了,今年剩下的日子里就没打算再找活路了,他骄傲的儿子今年要加班可能回不了老家过年,于是就让父亲去城里一起过新年。
他谈起这件事情时,脸上是最真诚自然的开心笑容。尽管在李希柘眼中,他的牙齿既不齐整又不洁白如月,风吹日晒的皮肤也让年轻人为之可怜同情,当然少不了的是一点嫌弃。
当善良的工人问起他时,他也回答了一两句,然后就躺下玩手机,以此拒绝与之交谈。
“少雷公”为了追求幸福,不远万里去侍奉爱情。他那笑容里幸福的源头,是一位可爱的女孩儿。他的女人公生日快到了,而他也先比女孩儿放假,于是约定好去为恋人庆生,然后俩人一起回家。
他们是在高中时期堕入爱情深渊的,残忍的上天使得两人大学分处中国两地,相距一千多公里。或许我们伟大而美丽的祖国的辽阔土地会让这样的相爱情侣抱怨过,却也成为了见证他们坚贞爱情的一种试炼。
小伙子坐在过道里的小椅子上兴奋地谈起来时,红光满面的笑容里简直就像是要将幸福给挤出来,使得李希柘内心翻涌起一阵嫉妒羡慕,顿觉他们的谈话刺耳吵闹,放下手机拉过被子假装睡觉。
中铺的女孩则是放假的大学生,准备一路走走停停,悠闲地玩耍回家。
4
“老雷公”在睡觉前诚恳地说道:“可能我的脚有点臭,还请你们几个年轻人稍微忍耐一下哈。”
一阵幽幽的暗香混合着发汗的脚臭味无声无息地潜入鼻孔深处,他暗自感谢对面的女孩才使得这味道不至于难以入鼻。
兴许是车厢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姑娘姿势怪异地将双手放在外面,一条腿也搭在护栏上,嘴巴对着上铺微微张着,露出若隐若现的皓白牙齿。借着闪现进来的橘黄色光斑,他能大致看清女孩的面孔。面对此情此景,这个正处于青壮年的男孩内心却没有对她产生一丝邪恶的念想。
大抵是痴情的爱使然,李希柘将脸枕在胳膊上,温柔地注视着姑娘,只管在心中细细地回想着他将礼物送到谷雨手上时的情景。这几天来,他不知道反反复复咀嚼了多少遍,但每次如老牛般反刍却依然觉得新鲜如昨。
在李娟的陪同下,他们去市中心的商场里挑选了一款价值六千多的手提包。他当然没有这么多的钱来买如此贵重的一件礼物,事先便找王老大借下了两万块钱。当他从钱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钱数给收银员时,他的内心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但一想到谷雨那让他倾心沉迷的笑容就会变得心甘情愿。事后,他还顺便陪着李娟买了几件衣服。
她很高兴能有李希柘的陪同,在没有征求他同意的前提下,任性地把他当成男朋友,让他拎包、提建议、拍照片。李希柘用心里余下的那点愧疚来补偿她,但保持着理智不牵手挽臂。
神奇的爱情让一个人爱上我们,却又使我们爱上另外一个人。
学校放假的前一天,他再次成功地将谷雨约了出来。当她看见礼物后,女孩儿非常的高兴,连着说了好几句感谢之类的话。
那天他们天南海北聊了很多。谷雨很兴奋地说起自己想去云南的苍山洱海、西藏的布达拉宫、重庆的朝天门、湖南的凤凰古镇、杭州的断桥西湖、北京的□□、哈尔滨的漠河,然后就去国外旅行:法国的普鲁旺斯、日本的富士山、美国的自由女神像……
“去年国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