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吧。”她不再掉泪了,只是脸上留下两道淡淡的泪痕。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与她的目光对视。
“我说我们上床吧。”钟无盐满嘴唇的油渍,亮闪闪地发光。她似乎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我们刚刚不是讨论过了吗?既然一定会分手,而且以后复合的可能性也很低,那么在恋爱中就得经历一件让我们难以忘记的事情。”
“那就非得上床吗?”这个话题很敏感,我没有往那方面想,但却有了生理反应,它在裤裆里的位置很别扭,让我很难受。
“恋爱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它吗?我们早点达到这个目的不好吗?而且现在我们都互相喜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要我们做好安全措施的话。”
“父母可不会这么想。”我咀嚼着饭菜。
“是啊,为什么要在乎他们怎么想呢?我们都十六岁了——”
“还未成年。”钟无盐突生的奇怪想法让我不知所措。“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现在不后悔就行啊。”迟来的两抹羞红浮现在她的脸蛋儿上,十六的少年少女谈起爱欲这个沉重话题,多少会让人难以启齿,脸上害臊。
可她勇敢地看着我,神情里面是等待着我答复的期待。在她这种无畏无惧的注视下,我渺小得好像一只蚂蚁,仰视着面前这个矗立的巨人。我感到我很懦弱胆怯,被她的勇气迫压得惊惶不定。
“你和我接吻的时候,你都有生理反应了。难道你没有想过和我上床的场面吗?”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使我内心深处的羞耻像是突然之间被暴露在了炽烈灼热的阳光底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是,就是承认了自己曾幻想过和她上床的情景,这种异常龌龊下流不堪的想法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脸面烫热、心脏急跳地揭示出来呢?回答不是,我就是昧着良心说话,而且身体的自然反应也在无情地反驳我,戳穿我口上悬挂着的可耻谎言。
我憋红了脸,发现身上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裸地被她的一双眼睛审视着。“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她目光炯炯地盯看着我,“怎么样?就这个周六,我们去宾馆开个房间。”
“我晚上得回家睡——”我嗫嚅道。
“我们可以白天啊。”她的声音似乎大得吓人,我赶紧四处望了几眼,像极了一个偷了宝贝的贼人。
等对面那个来上厕所的同学进去以后,我才开口。“无盐,我没想过要和你……上床,我的意思是,我是有想过。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在深夜里yù_wàng来临的时候,或者,在我……手……手……淫的时候,有想过和你……但你得明白‘想一想’和‘做一做’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就跟理论和实践的区别一样……”
“理论就是在被不断地用实践证明啊。”
“不,不是的。我另外举个例子。”我着急地说话有点结巴,一时之间找不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例子。“就跟,就跟,就跟‘我晚上睡觉时想着第二天吃面条,可第二天我不是非得要吃面条,因为我并不在乎昨天晚上是怎么想的呢’一样。你懂了吗?”
钟无盐沉思了一会儿。“我懂了,你得选择吃面条才行。”
我无力辩驳了,但我的目的达到了,也松下了一口气。“是这样的。”
“那我们继续单纯的恋爱吗?”
“恋上爱情很好啊。”说完,我将餐盒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凑近到她的面前,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在恋爱中吸吮着。
用嘴唇和舌头将她嘴唇上的油渍吸舔干净。
“要上课了,走吧。”
“等下,油渍你舔干净了,却留下了你的口水。”她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着,接着又踮起脚尖擦擦我嘴上的油渍唾液。“这样就好多了。”
她仰看着我,露出一个十分纯真自然的笑容。
☆、叛逆的年少
1
将近中午时分下了火车,顶着腊月明媚阳光里的冷风,在车站附近问了十几号人,终于坐上开往县城的大巴,晃晃悠悠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后,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在村口下了车。傍晚时分,他最终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这么冷的天儿倒还没见到一抹半星的雪花子。远远眺望,可见一座灰墙青瓦的村落盘踞在面前可及之处,依稀可闻模糊的人声言语。
他拖拽着箱子走入村子里,看见寒冬腊月里穿得厚厚的那种上个世纪出现在电视里的棉衣的农民们来来往往地穿梭,各自赶回各自正歪歪斜斜冒着炊烟的家里。
眼前这座位于大山深处的小村落,让他感到好不惬意,当他看见零零星星绽放的寒梅时,心中突然想起初中时学的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不知这里的仲春是何模样,想必也赶得上桃花源了。他在心中如此想道。
村旁一条小河□□着灰白的河滩,浅浅的活泛之水清清凉凉地流淌,光滑的鹅卵石铺成一片,在残余的夕阳底下冒光。
他右手斜拉着行李箱,滚轮在凹凸不平溜光的石板路上摩擦出醒人耳目的声响,那些个背着背篓经过他身边的农妇、屋子里面已经坐在一起吃饭的一大家子人,或是已经吃完晚饭在小巷道里悠闲散步的老汉和嬉戏的小孩儿都带着新奇的目光望着他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