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善良的战友们总是主动而温情地接纳我,然而我却迟迟和他们融入不到一起,像是两种互不相溶的液体,没找到合适的方法之前总是泾渭分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产生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把它整个地包裹起来,看似细薄却一直没被捅破。他们坚持着无时无刻不在或有意或无意地帮助我、安慰我、劝导我,那不争气掉下的眼泪连我自己都为自己感到愧怍。
首长不止一次单独找我谈过话,我也不止一次懦弱地嗫嚅着向他表达了我想回去的希望。
十月的阳光从窗户斜洒进来。“你知道,虽然你是一个特殊的人,但我们这儿不会对‘特殊’进行特殊地对待。即使你不是‘以一个战士的身份’来到这里,也不是以‘成为一个战士’的初衷来到这里,但既然你踏足到这个地方了,你就得以一个战士应有的精神气魄面临一切苦痛艰难,以一个战士应有的英勇姿态挺胸抬头地行走出去。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同意你申请退出的。特别行动局将你交给了我,我得对他们负责。你也得对你自己负责,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
一位可佩可敬的军人身上所特有的气质压迫得我难以呼吸,首长身上自然散发出的不怒自威、正气凛然让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垂下眼皮,注视地板上薄薄一层的碎金子。
“作为一个男子汉你应当肩负起应该担当起的职责,作为一名战士你应该承受住所有的磨炼。战士的使命是保护国家的安定祥和,打倒并驱赶一切来犯之敌;特别行动局的使命是维护国内的繁荣太平,家园里的和睦共处。就算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应该牢牢记住自己的使命,因为它是我们的精神支柱,强大的动力来源。”
“我是这么想的,”我与他对视一眼,坚定如信仰般的目光逼迫得我身颤心慌。我赶忙耷拉下眼睑,小声辩解抗争,“每天晚上我都这样安慰我自己,特别是看到我周围有这么一群可爱英俊但又顽强英勇的战士和我一起并肩拼搏时,对明天就充满了希望与斗志。”我不安地绞着十根手指,摩挲发汗的掌心和指底的硬茧子,再度稍稍低垂下头,嗫嚅道:“但当第二天再次重复经受身体上的折磨时,我都懊悔不已,嘲笑昨晚的做作,后悔当初作下的决定。”
是冲动犯下的罪过!
“其实,”首长凝视我顷刻。我能感受到他火辣的眼神,短暂的沉寂让我浑身发热。他从办公桌后走到我跟前,“我见过太多像你这种懦弱无能的人了,但你看到了吗?”他指向窗外列队威武整齐走过的一队士兵,“现在他们都成了一个个英勇的战士,你看,多年轻的脸庞啊,多有力的步伐,浑身上下无处不充满着骄傲的活力。”他拍拍我的肩膀,以一位长者的语气:“我瞧不起软弱的人。没有人喜欢软弱无能的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小则他要保妻护子,为了家庭;大则他要保家卫国,为了国家。但软弱的人也可以变得很强大,只要你坚定自己心中的使命感,只有不屈的灵魂才能成就未来。因此,如果你连身体上的这点锻炼和意志力的磨炼都承受不住,那以后怎么去承担起自己更重的责任呢?”
他平静的话语却让我动容。“我给你讲一个特别行动局的人,他叫韩柠,你认识吗?”
我摇摇头。“我加入特别行动局没几天就来了这里,很多人都还不认识。”
“韩柠来部队受训的时候刚满十七岁,比你还小。”首长脸上仿佛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我非常喜欢那个孩子。他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自己下定决心的事情没有人能让他改变掉。他刚来时也和你一样,瘦瘦弱弱的身体,白白净净的脸蛋,也是因为身体上的疲累经常独自一个人闷声流泪。我问他‘你后悔吗?’,他说‘不后悔!’,我问‘那你为什么流眼泪?看起来这么的不争气’,他回答‘这只是他控制不了的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流干也就好了’。每次他都是流着泪拼命咬住后槽牙坚持下来的。我既动容又惊奇,问他‘支撑你心中的信念是什么?’他回答说‘对犯罪者的憎恨,对维护国家安定的决心!’‘为什么那么痛恨他们?’我继续问他。他突如其然地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回答说‘因为,我的父母就是死在两个混蛋的手中’,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一只发了怒的狮子。我批评并告诫他说‘今后你可以带着正义和痛惜去抓捕罪犯,但你不能带着愤怒和憎恨去抓捕他们。’他孱弱的身躯挺拔标直,却没有回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