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借了别人的身份,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其实都是自欺欺人。
谭元朗不忍心他这样,就点点头,说“是”。
姜南情长舒了一口气,不用做姜南情,他就可以做到成为一个冷血的杀手。
这次的目的地是挪威,他们去的时候,正值圣诞节。走在街上,满目都是白雪,刚刚下过雪的街道上,积雪没过了脚背。路上,家家户户都出来铲雪,欢乐的小孩子借着一块板子就玩起了滑雪,引来大人们的呵斥:“小心,会摔倒的!”可小孩子才听不进去,就算一跤摔进雪堆里,也不过拍拍身上的雪沫,又和小伙伴们快乐地玩耍起来。
《j bell》的和弦在街头巷尾穿梭,雪松已经装扮好了,每家每户都挂着“merry s”的牌子,好像中国的新年,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这么的友好。
姜南情站在落地窗后面,透过明净的玻璃目睹着这个小镇的其乐融融。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杀人吗?”姜南情喃喃自语。
“对,我们要在这里杀人,杀一个曾经十恶不赦的人。”谭元朗一边擦着枪,一边回答,“但是现在的他,或许已经有了家人,他的妻子,可能就是方才楼下遇到的一个冲我们微笑的妇人,他的孩子,可能就刚刚从你面前跑过。而他自己,也有可能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说到这里,谭元朗抬头向姜南情看去,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可是他欠下了血债,就要偿还。”谭元朗说罢,将子弹上膛。“咔嗒”一声,清脆悦耳。姜南情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谭元朗走过去将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说道:“南情,从你逃跑被抓回来那天,你就认命了吧?”
“不是。”姜南情吐出两个字,睁大了眼睛看着谭元朗,说道:“遇见你,我才……”
谭元朗撩起姜南情长而柔软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说道:“我们也是在欠下血债,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日子,被我们握惯了的枪结束生命。南情,你怕不怕?因果报应,你怕不怕?”
姜南情看着谭元朗无比认真的眸子,终于明白,他们在做的一切,都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完完全全地送还给他们自己。
这种事,怎么能不怕?
可他们能不做吗?
他们有选择吗?
姜南情垂下了眼帘,他高高的眉骨在他的眼窝投下一片阴影。谭元朗也不催他,等他自己的回答。这个任务谭元朗一个人也能做,若是姜南情不愿意,他也不会逼他。逼自己最爱的人去杀人,这种事谭元朗做不出来。
“阿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南情才终于开了口,“几点开始行动?”
谭元朗眉毛一挑:“你想清楚了?”他笑笑,又说道:“要下地狱的。”
姜南情给了他一拳,说道:“你要下地狱,我也陪着你下地狱。谁叫我爱上一个男人,上帝不收我呢?”
谭元朗心头一热,低下头去含住姜南情的唇。
姜南情是真的瘦,脸上也没肉,可谭元朗就爱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只在自己的亲吻下变作绕指柔。
这一刻,姜南情知道,他是真的认命了。做他们该做的事,受他们该受的果,或许下场会很惨烈,可他们能一起走过,一起赴死,也就没什么可后悔了。
挪威的冬天,暖气烧得很热,一室如春,可比不上彼此的心热。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的任务,却完成得很好,很高兴。阿钟也是与有荣焉,撺掇着两人,说要给他们补办圣诞节,把他们的家布置得花花绿绿的,开了香槟、红酒,还说要亲自下厨,谭元朗知道他人来疯,二话不说自己下厨了。到最后也只是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好好地吃了顿饭。
一吃完饭,阿钟就走了,姜南情见他喝得上脸,连问了他几次,他仍旧坚持要走。他也不敢开车,挥手就揽了辆的士就走了。姜南情皱皱眉头,奇怪道:“他不是说要h到12点吗?怎么说走就走了?”谭元朗走过来从他身后抱着他,嘴角一抹得意的笑仍未隐去,却说道:“是啊,这小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坐在出租车里的阿钟打了个喷嚏,暗骂:谭元朗,你小子有了男人不要兄弟,我跟你绝交!
姜南情被谭元朗赶去洗澡,等他洗完出来,家里已经恢复了原样。谭元朗围着一条围裙正在洗碗。姜南情将毛巾往脖子一挂,走到他身边,说道:“我来帮你。”说着就接过他手中冲洗过的碟子,拿了干净的洗碗布擦干,放进柜子里。
两个人合作默契地将碗碟都洗干净放进碗橱,一时间竟然无事可做。四目相对,有点尴尬,又有点窃喜。
谭元朗摘了洗碗的手套,抱着姜南情的头,就要亲下去,突然皱着眉头说道:“你的头发还没干。”
“习惯了。”
“胡说,过来,我给你擦。”谭元朗牵着姜南情的手到沙发上坐下,他坐在沙发上,拿了个靠垫放在身前的地上,姜南情就坐在靠垫上,随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悠然地看了起来。
谭元朗的大手在姜南情的头摩挲着,隔着毛巾,姜南情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比他微凉的头皮略高些,很暖和,很舒坦,他很喜欢。头发擦得半干,谭元朗又去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没有了毛巾的阻隔,姜南情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柔的力道。热风吹得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