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红润的脸颊再一次褪尽了血色,又恢复到了他刚刚出现时的那副模样,“抱歉先生,我刚刚有些太激动了。”他优雅的欠了欠身子,平息了刚刚见到“历史人物”的激动心情,眨眼间就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睿智的伏地魔,“我是从这个冠冕中得知您的事情的。传说中可以使人变得聪明的冠冕——”他低垂着眼看着脚下的冠冕,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拉文克劳的冠冕,不过是将一些早已失传的知识与不为人知的历史储存在了里边罢了,可以说,”他抬起头再一次看向西泽,眼神平静而清澈,仿佛刚才的讽刺全然不存在,“只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记忆球?”青年版的伏地魔歪了歪头,流露出几分天真,甚至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不过,拉文克劳的记忆,我算是赚了?”
在提到拉文克劳的冠冕时,伏地魔以为他会愤怒,毕竟费了那么大力气找到的、传说中可以提升智力的宝物,居然是个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但他没有,他平静地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曾经是多么的渴望它。
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拉文克劳冠冕,他曾经有多么的期待,得到后就有多么失望,又或者,是愤怒。
为了这个东西,他像着了魔似的疯狂打听着它的些许线索,期望这个属于拉文克劳的冠冕能带给他过人的才智,忘记了他曾经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才华与勤勉走上令人景仰的高度。
切割魂片的后遗症的影响超出预料的大,不只是对于主魂来说,更是对于所有魂片。直到现在他都不能想象自己曾经那么的疯狂的想要得到这个冠冕,又或者是再也掩盖不住自己对快速获得力量的渴望。
伏地魔微笑的看着面前似乎很放松,实则他稍有异动就会奋起攻击的黑发精灵,“先生,我知道您来的目的。”他的身体晃动了两下,最后勉强再次维持住,不过脸色又白了几分,“我不会说什么杀害麻瓜和混血的是主魂而不是我之类的蠢话,主魂,我,日记本,还有金杯以及其他魂片,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是同一个人。”
“所有魂片之中,我,也许只有我,现在是最清醒的那一个。”伏地魔的眼神开始空洞起来,他原来并没有准备说出这些他也许直到死亡也不会说的话。可他已经藏得太久了,久到他一开头就再也无法停下,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是霍格沃兹的创建者之一,和他的先祖斯莱特林同一时代的“长辈”,他不由自主的信任着对方,迫切的想要倾诉着这些秘密。‘让我说完吧,’他告诉自己,‘我就要彻底消失了,在这之前,让我说出这些话。’
“每一个魂片都代表着我们——伏地魔的一部分,感情,记忆,或者是其他。日记本是少年时代的野心,金杯是对追随者的信任,冠冕是对知识疯狂的渴望,吊坠盒是对纯血的执念,纳吉尼可以说是魂片中最柔软的一部分,”说到这里,他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意,“阿布,多瑞亚,柳克丽霞还有其他我为数不多的朋友,那些记忆都在那片魂片中。”
“我曾经也认为切割魂片是正确的决定,只要还有一片魂片存活在世上,伏地魔就永远不会消失。可是当我自已也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容器里的时候,我就不那么确定了。”青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出神,“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我甚至不能自己结束生命!”
“切割灵魂,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西泽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谁知道伏地魔是不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或者为了其他什么目的才这么说的。
面对对方明显不怎么相信的沉默,伏地魔并不生气,“所以,我很感谢您,先生。”他愉悦的眨了眨眼,就像一个真正少年,“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梅林的怀抱了。”
西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作为萨拉查的恋人,对于以斯莱特林的名义挑起战争的伏地魔他还是很厌恶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完伏地魔的“内心独白”后,他竟然不可抑制的感到了该死的心软。
他想起了哈利。和哈利一样,伏地魔,也只是一个父母早逝的可怜人而已,不,他要比哈利可怜得多。哈利有血脉相连将他抚养长大的亲人,而他只有一个母亲死前留给他的平凡的名字;刚入学哈利就拥有了热情真诚的朋友,可他却不得不在排外的斯莱特林苦苦挣扎,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教授。
他自卑,却又极其的自尊,两种相反的情感扭曲了他当时还未完全成熟的心灵。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西泽最终还是将魂器毁掉了,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个伏地魔少有的、头脑清醒的魂片最后一个愿望。“先生,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受到了惩罚。”无法长时间维持身体的魂片开始变得稀薄,“我希望能有机会亲自向梅林忏悔,请您成全我最后的心愿。”
“好。”西泽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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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从有求必应室出来时,走廊上已经燃起了火把,原本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也多出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萨拉查?”西泽走近那个那团蜷缩着的阴影,这才发现原来是对方将脸埋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