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一枚!”“还在炸!”外面一片尖叫,偶尔有中文夹杂在普什图语中。
朱渌用他有生以来的最快速度从床上跳起来穿裤子,第三枚炸弹在分社大门前三十米炸响。
陆允修从外面一脚踢开门,一手拉过朱渌,一手展开床上的被子披在两人身上。
于此同时,玻璃破碎,锋利的玻璃片飞溅一地。
如果不是陆允修反应迅速应变及时,朱渌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
“多谢……你流血了!”外面爆炸声止,朱渌回过神,惊魂不定地说。
陆允修露在外面的手臂被**|进了一小块碎玻璃,他面无表情地从血肉中拔出,拉着朱渌往外走,“不碍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组长卢镇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回来找他,“朱渌,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组长,我没事。”朱渌说,他刚想说“但是这位队长受伤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陆允修打断。
“紧急安全转移,你们先去大使馆。爆炸只是暂时停止,要快。”陆允修斩钉截铁地说。
卢镇点点头,把钢盔扣在朱渌脑袋上, “车就在外面等着,走。”
他话音刚落,又是轰隆一声,火焰窜到半空,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爆炸再次开始,周围枪声响成一片。
“糟糕!”陆允修脸色发白。
“天啊……那个方向是大使馆!”卢镇已经接近崩溃。
“先进地下室!所有人进地下室!”陆允修一边喊着,一边招呼着另外四个保卫小队的人往外跑。
“陆……”朱渌看着他在门口稍稍站住左右查看情况,然后朝他的人一招手,身影就消失在惊慌的人群中。
一句“小心”也来不及,没有告别的时间,甚至容纳不下任何感情,眼下只能做正确的事。
“去地下室!”朱渌恍然回神,把卢镇往里推,“我去叫外面的人。”
“你下去,我去……”卢镇话说一半,朱渌已经跑出了大门。他从没发现这个看上去有点文弱的新人竟然如此有力有绝对,还有一对如此坚定的眼神。
快速撤离的两辆车之一已经人满先行,在前往大使馆的路上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另一辆车上还有三个人。
“去地下室!”朱渌在一片混乱中狂喊。
“总编说去大使馆。”方方在他耳边喊道。
“去不了了。”朱渌索性把她拉下车,“白队长说的,让我们去地下室。”
想起白风这个话不对人很壮的年轻队长,另外两个尚在犹豫的记者也下了车,拉着方方往里走。
“朱渌,你**什么去?”方方挣扎地问他。
“我马上去。”朱渌钻进驾驶室,打着火小心翼翼地把车倒进已经半毁的分社大院,有辆车预备着总比没有好。
然后他才飞快地跑到后院,捎带着那些水和吃的去了地下室。
不到十平米的封闭房间里只有一盏时明时暗的橘色小灯泡勉强照亮,五个人默不作声地听着外面偶尔响起的爆炸声,不经意会碰到身边人同样颤抖的身体。
死亡不停地在身边上演,即使听不懂嘶声力竭的普什图语在喊些什么,也能感觉到无辜的人们发自心底的悲泣、绝望和愤怒。
会死吗?能渡过这个难关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很长时间,他们五人都紧绷着身体默不作声,连触碰彼此目光的勇气也没有。
唯一的女记者方方默默地拿出地下室储备的水分给每个人,随着她的动作,其他人缓缓放松下来,坐在地上发愣。
“大、大新闻。”卢镇试图缓解气氛。
可惜没人有心情接茬,报导重要,生命也重要。
地下室里没有钟表,只有朱渌带着手表。
五个小时后,爆炸声停止了,枪声还在。
“我要出去看看。”朱渌坐不住了。
“不行。”卢镇说,“外面还太危险。”
“小朱,别着急,谨慎点总没错。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出了新闻采集的范畴之内了。”于奇志说,他是这五个人中仅有的老记者。
“我不去取材,就在周围看看,不会轻举妄动。”朱渌皱着眉说。
于奇志摇摇头,“再等等我们一起去。现在我们就像刚孵化的海龟,领头的海龟会影响整体的安全。”
于奇志的话说服了朱渌,他再如何心焦也不想用其他人的生命去冒险。
见朱渌沉默,卢镇也劝他,“老于说得对,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或者等那位白队长回来,他告诉我们来地下室,知道我们在这。”
一说到陆允修,大家的眼睛都是一亮。
老于借机打气,“没错没错,我看白风那些人可不一般,能来异国执行任务的,多半都是……都是……”他谨慎地停在了“特种部队”四个字前。
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人形兵器们光是听着就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朱渌却还是紧皱着眉头。
别的人他说不好,陆允修可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
高中那会儿,他们两个一起练跆拳道。陆允修是比他强,但强点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