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大人宽宏地、不知第几次地原谅了天族战士的行为。
尽管羊肋排和奶油浓汤都已经凉透了,但仍然无损晚餐的丰盛程度,饥肠辘辘的莫雷斯几乎把自己的脑袋都埋了进去,更恨不得自己像三头地狱犬般多出两张嘴巴。
阿罗德打开莫雷斯带回来的皮袋,惊讶地发现里面沈甸甸地装了将近二十只沙蝎,他比谁都清楚这种躲藏在沙子地下除了捕猎就不会爬出地面的虫子有多难捕捉,就算是佣兵也常常花两三天时间都无法逮到一只,但是莫雷斯却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
魔族贵族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大吃的天族战士,这家夥捕捉猎物的本能恐怕得益於他体内不属於守天者的那一部分血统吧?
在喀巴要塞变成混血兽人的事情并不存在於莫雷斯的记忆中。
阿罗德却还记得那身柔软膨松的黄金色长毛,凶蛮彪悍的兽形足以说明莫雷斯拥有暴君棘背虎的血脉──有“阿古勒斯噩梦”之称的狂暴野兽种族。
他後来也问过莫雷斯关於他的身世来历。
然而天族战士似乎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徘徊在战场上,因为天族和魔族战争的死亡消耗,令养育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替换,根本没有人会去特意一个替他们背弓箭、磨战刀的天族小孩的来历。直到他以自己的力量捡起了敌人的战剑,并用它砍下了无数敌人的头颅之後,天族人才开始注意到他的存在。
莫雷斯.肯.诺亚。
只有这个名字,铭刻在他的脑海中。
填饱肚子的莫雷斯从空盘子堆里抬起头,看到阿罗德若有所思的视线,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麽,但被心爱的人注视着,足以让他感到无比愉悦。
於是他诚实的咧嘴笑了。
“袋子里的沙蝎够了吗?”
阿罗德点头:“足够了。”
淡黄色的短发还沾着来不及拍掉的沙尘,外露脸庞和手臂充满了暴晒後的伤红,到处是在没有阴影的沙地上跑了一整天的痕迹。
但是他看上去很快乐,就像被关在棚子里的马匹终於被放到草场上奔跑般。
虽然在维克多农场的生活安稳自在,但是锐利的战剑不经常离开剑鞘,也是会变钝的吧?
而且……
阿罗德想起每次他关上门离开维克多农场的时候,最後那一眼,仿佛总会看到一只被遗弃在荒漠中的大型野兽的幻象。
‘很抱歉,男爵大人,您要的东西只有在绝望幽谷才能找到……那是个无论花多少普伦币也没有佣兵肯去的地方,我们实在无法提供这种神秘的草药。’
魔药商人的话在阿罗德耳边响起,恢复与重生的魔药材料几乎都已经齐备,只剩下最後一种──“守天者之羽”。
从来没有人见过,只有传说中存在的魔法草药。
“我打算出一趟远门。”
快乐的笑脸瞬间坍塌,顽强的天族战士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
“是去……多远的地方?要去很久吗?”
“绝望幽谷,在地界最深处。”
莫雷斯对於下世界并不是很清楚,但也听说过绝望幽谷。
就像上世界的光明雪峰。
一个是阿古勒斯天宙的最高之峰,在里几乎可以听到神的圣音,另一个则是阿古勒斯的最深之渊,在那只能听到恶魔的窃窃私语。
“大概到龙蕨成熟的时候正好就能回来了。”
“……”
这一季的龙蕨种子前几天才洒进地里,连草苗都还没冒出来好不好?
莫雷斯哭丧着脸,盘算着日子。
但无论他如何沮丧,都没有试图阻止阿罗德,因为魔族虽然有的时候对他非常纵容,但是更多的时候,当阿罗德决定要做一件事,强大的意志并不会轻易动摇。
可是一想到要和阿罗德分开一段如此漫长的日子,莫雷斯觉得自己就像在悬崖边上走着突然一脚踩空,整个心都空空地震荡。
不过为了让对方安心出发,他努力地振作了一下:“阿罗德,你可以放心,我会老实地待在家里直到你回来。”
然而阿罗德摇了摇头:“你的保证并没有任何用处,我怀疑在我回来的时候,这座农庄是否能够完好无损的存在。说不准会变成沙蝎王的巢穴。”
“我已经反省了……”
天族战士懊恼地叹息。
要不是手上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他也不至於被一只稍微大点的虫子追了好几十里路……
“所以我决定你得跟我一起出发。”
“嗯,知道了……咦?!”
天族战士抬头,看着魔族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那麽现在,去把那瓶紫色的魔药拿过来,我可不想因为带着一个麦色皮肤的天族而遭到卫兵的追杀。”
☆、逆世界之匙:觉醒 第五章
第五章 被洗劫的强盗
卡塔平原边缘地带有一条被下世界的魔族商人成为冒险者之路的泥尘平原,泥尘平原的北面是荒漠沙地,西面是陡峭的悬崖,而平原却异常宽敞平坦,足以容纳大批军队在这里开过去。
泥尘平原更是普伦主城通往西面大陆的唯一捷径,如果不走这条大路,而选择其它的话,要麽是穿行充满死亡气息的荒芜之地,要麽就是绕开深不可测的悬崖多走上半个月的路程。
虽然平原的路平坦,但同时也缺乏遮掩,随时有可能遭遇强盗袭击。
强盗们不但会把商队贵重的货物被洗劫一空,甚至不会留下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