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一掌下去,便能震断师兄的心脉,令他口吐鲜血而死。如果死了的话……便能永存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对师兄的执念竟如此之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爹娘、亲戚和全村的人都被杀了之后,他并不觉得孤单,只是觉得悔恨。
恨自己没法救他们,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举刀的士兵将刀自人头部劈下,恨自己只能眼见那人被劈成两半,惨叫着倒下。
为什么自己如此弱小?为什么敌人如此强大?
他想变强,发疯了似的想变强,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乐弘道人伸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告诉他,我可以让你变强。
他立即接受,此时不要说当人徒弟,就是当人仆人,当人奴隶,当人畜生,他也要变强。
只有强者才能报仇雪恨!
不,不止如此……只有强者才能屹立于这个世上。
那些弱小如他的父母、他的亲戚、他村子里的村民们,就是因为太弱小了,所以才会被践踏,才会被蹂躏,才会无辜受牵连。他们太弱小了,连作为对手被杀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被当作泄愤一般地被大批屠杀。
所以他要变强,强到所向披靡,强到让一切臣服于他,强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强到……师兄能看着他,而且师兄也只能是他的!
——
云霁又做了个梦,是个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牢房,听见上方传来的脚步声、铁镣声、咒骂声和惨叫声……无穷无尽,无穷无尽,无穷无尽……
“哐啷”、“哐啷”、“哐啷”……
他惊得猛然睁开眼,看到了趴在床头,正握着他的手的仇正。
他急忙去摸脸,空空荡荡……面具没有了,被取下来了,被识破了……
怎么办?
云霁想,要不还是装昏迷好了,这种情况下师兄弟相见,多尴尬啊。
“师兄,你醒了?”
仇正那小子真敏锐,云霁腹诽,他明明是一动不动,却被察觉到醒了过来。
“嗯……”云霁轻轻应了一声,“你都……知道了?”
他有些心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师弟识破了易容之术,所以想试探地问问师弟知道了多少。若是他下山,投靠宣国,寄居在陈博涉麾下,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被师弟猜了个七七八八的话,现在再告诉,岂不是显得他心不诚?不对,岂止是显得,简直是蒙骗之心,昭然若揭。
“知道什么?”仇正搞不清楚状况的天真模样,“我看到你倒在树林里,是被人袭击了吗?旁边还有一堆火。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云霁听到仇正的反应,先是一惊,随即又装作镇定的样子,“我……我迷路了,就生了堆火,驱赶野兽……然后,就……就被一个黑衣蒙面人给打晕了,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
仇正笑了笑,还是以前那个忠厚的模样,“你没事就好,钱算什么?来,把这个药喝了。”
云霁见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顿时安心了下来,接过药碗咕嘟咕嘟地便喝了下去。
“你怎么下山了?怎么在这里?”云霁任凭仇正帮他擦着嘴角的药汁,之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是个幻觉。
“倒是师兄你,下山也不跟我说一声。”仇正一副埋怨的语气:“我本想下山投靠你,结果却找不到你的人,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吗?”
所以……才会在这个山里面搭了这个简陋的屋子吗?
云霁万万没想到仇正在这里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师父没给你盘缠吗?”
仇正摇头,“师父给你了吗?真是太偏心了。”
听到仇正这么一抱怨,云霁心里愧疚得不行。原来竟是因为师父不给盘缠,而他又找不到自己,所以便隐居在了这个山里,当了山匪吗?
“我对不住你。”云霁急忙拉着他的手道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下山,我以为至少还要五年的时间。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照顾你的。”
“师兄,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仇正笑起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依赖着他,扑到了他的怀里。
云霁伸手摸摸他的头,现在头发长长了,扎起来了,摸起来是一水儿的顺滑。
“师兄会照顾你的。”云霁承诺,“不会让你过得那么辛苦了。”
他想着仇正是走投无路,才会进山为匪,而这次关押了殷辰和他,应该就是为了换取赎金。
如果让仇正跟着他,一起为陈博涉做事的话,那么仇正便能领一份俸禄。即使不为陈博涉做事,反正他在邺城有套宅子,也能让他住进来。
想到这里,云霁便觉得一举两得,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
“师兄,你现在住在哪里?”仇正的问话仿佛从远处传来,传到他的耳朵里有些飘渺。
“什……什么?”他的精神有些涣散,对上一句问话差点没听清。
“师兄,师兄……”仇正似乎还在喊他,有话要说,但云霁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师兄,师兄……”仇正又喊了两声,确认师兄没知觉了,才板起脸来。
mí_yào终于生效了,害得他还演了好一阵子的乖小孩。他板起脸来,恢复平素的面孔。
而师兄,还是那么好骗啊。
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纯良、无辜、美好……令人很想玷污了……
看看这朵高岭之花在身下承欢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