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一切的纷乱和隐患。迟钝如他,明白所有纷争的根源,却无法懂得,这一刻,心中隐隐升起的悲凉,是因何而来。
齐皓躬身施了一礼,正色道:“教主如此关切,是我等之幸,然教主即手掌神教兴衰。便当负起全教之责,出处为神教未来打算。而不需思虑我小小一处分坛一时一地之得失,区区若干弟子一生一死之存续。”
傅汉卿平静的望着他,平静地说:“正是因为我是教主,所以我才要负起责任来啊。保护我的属下,保护我的弟子,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枉死,替他们打算,尽力帮他们避免危难,这难道不是身为教主,该做的事吗?”
他问的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平淡和缓,仿佛是在问,难道太阳不是应该从东边升起来的吗?
然而,没有人能答他。
满室寂然。
狄九从小就被当成未来的教主培育的,受的是驭下控权的教导,齐皓也久掌一地势力,就算是舒放等人,也无不是手上有不小权力的一方精英。
如何诱导属下为自己去送死,如何哄骗下属替上司卖命,如何打出一个又一个光明的旗号,压下一个又一个凛然的大义,驱使别人去出生入死,这都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了。
身为神教的弟子,他们一方面随时准备着为神教而死,一方面,也同样时刻准备着毫不动容的为神教去牺牲任何人。
然而,这一刻,有一个人告诉他们,教主的责任就是保护属下。
他们以前只记得,身为属下的责任是什么,为了神教应当做什么,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原来,教主也有责任去保护属下,神教也有责任去守护它的弟子。
他们已经不是热血少年,不会为了别人一句温言软语而感动莫名,不会因为上司一句关切的话,一句所谓平等的诺言,就感激涕零。
然而,原来,这么多年江湖铁血,这么多年苦难磨折,还没有让人心变作木石。还会有这一瞬间的震撼和触动。
那人的眼神如此明澈,那人的语气如此坦然,那人把最不可思议的道理和责任,说的最最理直气壮,叫人不能置疑半句。
保护我的属下,保护我的弟子,不让他们受伤害,不让他们枉死,替他们打算,尽力帮他们避免危难,这难道不是身为教主,该做的事吗?
齐皓低下头,忽然间心中一阵羞愧,这么多年来,作为一方首领,他可曾想过,抛开神教一时一地的得失,尽力保全他的弟子和下属。
舒放黯然无言,若是多年前,有一个上司说出这样的话,并挺身去做一些尽力保全下属的事,他的兄长和妻子,是否就能依然留在他的身旁。
狄九却忽然愤怒起来了,他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他不明白,这么多年铁血训练,他的定力,他的坚忍,在这一刻都悄悄飞到哪里去了:“一个平时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所有该做的事都只会扔给属下的所谓教主,原来还是个如此尽责的人啊。”
他的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然而傅汉卿却只是一笑,目光仍旧明澈坦然:“你觉得当教主一定要劳心劳力,天天伏案干活,每天批示所有文书,不停的下命令吗?可是我却觉得,当教主只要把适当的事,交给适当的人去做,只要学会信任,懂得放手,这就好了。以前那些是我不做,是因为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而我坚持去做的那些事,是因为我可以做得比你更恰当。所以我阻止你们在大名府杀人,我不希望你出面应对别人的挑战,我想要尝试改变江湖人固有的想法和斗争方式,我觉得,这就是在尽教主的责任。”
他看看表情有些呆滞的狄九,又是一笑,笑容里,又带起了点懒懒的倦意:“这一路上来,我误过事,失过职吗?你又为什么认为我没有尽责呢?我虽然很懒,但是,我从来不会逃避任何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的语声不大,语气也很平淡,他只是从容而坦然的说明一个事实,纠正别人的一个小误会,然而,听在人耳中,却有如雷霆般的震撼感。
这位教主,永远用最奇特,却总是最有效,最不可思议,也最难以辩驳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改变着其他人正常的思维和判断。
就连狄九都愣了半天才能回过神来,回想一下出巡各地的所有历程,不觉咬牙切齿:“你没有误过事,失过职。”当然没误过,所有的活,自己不都出头代干了吗,感情累死累活这么久,功劳全成他的了。使他懂得用适当的人做适当的事,是他学会信任,懂得放手,妈的……
狄九咬了咬牙,把一句粗话吞进肚子里。
今天这个有些一反常态的傅汉卿让他略有顾忌,不敢骂的太凶,怕一句说错,这小子再正色说一堆莫名其妙的大道理,生生把自己给呕死。
他强忍一口气,冷冷道:“好,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你是教主,喜欢白费力气也由你就是。”
傅汉卿知道只要他不反对,别人就不会说什么,心中松一口气,人就立刻懒下来,再也不能端正的坐着,整个人又开始往桌上趴:“虽然希望不大,但是,只要去做,总会有一点用的吧,就算不能成功,只要能让世人稍稍有些动摇,也不算白费力气了。”
他把手招动:“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们帮忙找一些资料,而且,在如何实施的细节上,要你们出主意才行。”
大家虽然都不抱什么太大希望,却也不由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