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法师是对精通佛教圣典中经、律、论三藏者的尊称,佛经广博,自古以来,也没有几人敢自称三藏法师的。
夏子凌双手合十,说到:“皇上谬赞了,三藏法师尚不敢担,小僧只是囫囵吞枣而已,佛经之奥妙,穷尽一生也只窥得冰山一角。”
这么说还算谦虚,洪武帝点了点头,他事务繁多,仅是批阅奏折每日就要到子时之后,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此处。不过是选个僧人,想来藩王们也不会太在意谁得了谁,索性先行离去,留众僧与藩王自行交流。
洪武帝一走,有几位老和尚就坐不住了,适才夏子凌口出狂言,几位年长的僧人便主动与他攀谈,考问他佛法。
夏子凌说自己通晓经、律、论三藏,也并不是虚吹的,十二年来他读的经书不少,最近为了假扮和尚之事,又恶补了一下经文,索性他这一世记性极佳,几乎是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经文释义如何未求甚解,经文本身却都能背诵出来。
于是,在这殿上,大家也没有时间深入讨论经文的内涵,几位不服气的和尚饶是挑选了几部生僻的经书考问,夏子凌也能够将原文背诵出来,不一会,老僧们纷纷脸色颓败不再纠缠于他,显然也被这小僧的博学震住了。
经过这段插曲,僧人们转入正题,开始与中意的藩王攀谈,极力推荐自己。毕竟夏子凌如何与他们无关,而藩王封地不同,受宠程度也不同,跟了哪个藩王,便决定了他们之后的境遇。
这些和尚都不是六根清净之人,如若真的看破世俗,自然应该在寺中苦修,他们响应朝廷号召而来,贪图的无非还是荣华富贵。
在这一片噪杂之中,夏子凌暗自走到了蜀王面前,低声说到:“蜀王殿下,小僧愿意跟随您。”
朱椿星目微扬,却没显出半分兴趣。蜀中富庶,虽然偏远,对于僧人来说却不是问题,诸王之中,他也算是条件最好的之一。想要跟随他的僧人想来并不会少。
夏子凌继续道:“小僧有一大礼相送。”
朱椿轻哼了一声,仍是不理不睬。他贵为蜀王,有什么需要这个小小僧人相送的。
见朱椿仍然维持着那副慵懒神态,夏子凌知道不使出杀手锏不行了,这一次的机会他决计不能再放走。于是,他快速闪身来到蜀王身侧,贴近他耳际说了一句“小僧可送一顶白帽子给王爷。”
耳边烫热的气息一闪而过,夏子凌已经重新恭敬地立在了他身前。
饶是冷静如朱椿,也忍不住目光闪烁了一下。一是因为这僧人如此不敬,与自己贴近说话,不过经此一番,他也知道了夏子凌是个练家子;二是因为他的话本身,朱椿是饱读诗书之人,“王”上加一白帽子,不正是“冕”吗?加冕?!这僧人可真大胆。
他自认一向深藏不露,他这兄弟之中,有野心的不少,但是就连他们聪明绝顶的父皇也认为他是最省心的儿子之一,这僧人却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太奇怪了。
夏子凌默默静立着,没有再开口。他在赌一点,赌蜀王的野心。如若他真有野心,那么必然会用自己,就算不用,至少他也不会放心把一个胡言乱语之人放到别人手下;如若他对帝位无意,那么……什么辅佐蜀王登基之后便可回到现世的事情,估计也不用再想了。
过了好一会,朱椿终于薄唇一勾,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道:“既然大师有意,本王却之不恭,你就跟我回蜀王府吧。”
夏子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跟随蜀王离开之前,角落里一言未发、岿然不动静坐的一个老和尚吸引了他的目光,没来由的,他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道衍。
☆、第11章 表露心迹
虽然顺利入了京城蜀王府,不过在朱椿眼里,也不过是府中多了一个吃闲饭的人而已。将夏子凌交给王府长史安置之后,一别两月,夏子凌就再也没有见到蜀王本人。
不过万事开头难,他也不指望一开始朱椿便能将他视为心腹,十二年的辛苦他都忍过来了,再等一等又何妨。
藩王在京城的府邸并不算很大,两个月来,他已经与左右两位长史、典簿、正副审理、典膳,以及诸位教授熟悉起来。因为是圣上直接分下来的人,虽然只挂着个从九品王府教授的虚衔,王府众人还是对夏子凌礼让有加。
这一日,机会终于来了。
朱椿向来喜好研究文史,与翰林院也交往甚密。这一日,蜀王着王府典簿宋岚去翰林院取一部借阅的典籍,不想宋岚许是昨日吃坏了肚子,刚接了差事就闹腹痛。
夏子凌见状,主动担当了乐于助人的好同事职责,争在诸位教授之前,揽下了去翰林院跑一趟的差事。
蜀王府出门左拐,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翰林院。亮出王府腰牌,夏子凌顺利地进了翰林院。
分给诸王的僧人,有意者经藩王同意,可以还俗。蜀王对自己不管不问,夏子凌也就默认他对自己还俗与否不甚介意,于是早已卸下僧衣,换上了青衣直缀。他刚逾弱冠,又长得一副俊俏书生摸样,要不是头上只有一寸长的短发很是奇怪,说是翰林编修估计也有人相信。
蜀王前几日已与翰林院说好,报了王府名号,便有一位年轻编修带他取蜀王要的典籍。
翰林院果然清苦,除了书还是书,虽然是士林眼中的清贵之职,但是洪武帝太过精力旺盛,明朝此时还没有设内阁,大小事务均是皇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