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不安,心慌急口中发涩,看着那些字似是认识又好像不认识,怎么也写不出半个来。
昔日惊鸿一瞥得窥天籁。原本可独逍遥于濯浊外,如蝉蜕去拖累,抱明月而长终。绝不为万物所主宰。却不料心念之间将他的音容笑貌刻于脑海,便是受了捉弄算计尝遍喜悲酸痛也想靠近。明明是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仓皇回顾那人坐在一侧面容平淡致远性情宁静淡泊。
明明一世知己胜却满城烟花。内外交困煎熬最难熬练锤炼的是自己的心。他迷了自己的心看不清楚情海变幻也看不懂诡谲风云。
鱼之乐,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门外脚步声错乱响过,殷商声音高亢震怒连连呼喝放肆,便听见门外一人高声禀道:“大人。恕末将无礼。北疆紧急军情。陛下令兵部、刑部、户部三尚书即刻进宫,商榷调兵布防事宜。”
声音清朗,正是鞠成安。
鱼之乐一听这声音心中冰凉,如无头苍蝇乱闯乱撞,眼眸一转见到了青檀博古架,立刻慌慌张张藏到了后面。
崔灵襄看他一眼,立即起身更衣面君。他开了门,向鞠成安说道:“鞠将军稍等片刻。本官即刻进宫。”
崔灵襄静了一静,转身向屋内说道:“殿前侯,不如随本官一道进宫,如何。”
鞠成安闻言一愣,气的手指发抖,他钢牙咬碎强自抑住身形,目光沉沉越过屋内陈设,如利剑贯穿面门,将鱼之乐狠狠钉在了墙上。
鱼之乐慌忙从博古架后跑出来,他连滚带爬窜到后窗处,推窗看见满池枯萎荷叶冰冷水面结成坚冰,不知道跳下去是死是活。他又跌跌撞撞走回来,掩面经过鞠成安身侧,口不择言说道:“本侯有要事先走一步!诸位大人慢走不送!”
鞠成安目光阴沉浑身冰凉心里有一腔说不出的血气,气的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这四处浪荡留情的混蛋。
他与崔灵襄匆匆寒暄几句便策马而出,前去请宗正寺卿李南瑾入宫。
宗正寺木樨街巷道狭长人烟稀稀,程门寿战战兢兢走在前,鱼之乐失魂落魄跟随其后。
鞠成安按辔迎面而来,说道:“这位大人且住。你我是不是见过面?”
程门寿听这声音颇为耳熟抬头一看,蹬蹬倒退了三步。
这人他记得!岷州城中正是这少年偏将闪身而出,抛出长剑旋转锋利光圈,瞬间将江刺史头颅斩去。腥热血液溅他一脸恐怖难忘。
他抱剑冷冷望着程门寿。他面上带笑,眼中瞬间迸发猛兽发现猎物的凶虐热烈光芒。程门寿见他腰间悬挂皇帝亲卫军所特有的金铜鱼符,顿时面如死灰。
鞠成安活动一下手腕策马踏前一步。
鱼之乐说道:“站住。”
鞠成安挑眉看他,冷笑道:“你在命令我?”
鱼之乐说道:“这人不能杀。”
鞠成安笑道:“这人不能杀,留着他性命到陛下面前指证我滥杀朝廷官员罪同谋反?不能杀,留着他断送我大好前途?!”
鱼之乐皱眉说道:“岷州之事陛下未必肯追究。但长安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你若动手便是自寻死路,谁都救不了你。”
鞠成安左手腕平抬,说道:“我是不是自己找死,与你无关。也耽搁不了殿前侯你的富贵荣华左拥右抱。”
鱼之乐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若生气冲我来。莫要将气撒到别人身上。”
鞠成安眼眶被怒火激到透红,说道:“我岂敢生你的气。殿前侯。你左右逢源平步青云。我这等草莽之徒岂能放在侯爷的眼中。”
鱼之乐叹了口气,说道:“是我错了。阿炎。我与他,——不可能有什么的。”
鞠成安冷哼一声,说道:“清晨共处一室,躲躲藏藏不敢见人。要说没有什么瓜葛,你以为我是无知小儿么。”
此时三人站在偏僻巷中程门寿被堵在中间。如同胡同捉驴无处躲藏。程门寿听他二人言语机锋似是听得懂也似是没有听懂。
他噤若寒蝉慢慢后退。
鱼之乐看了他一眼以示安抚,说道:“我若真有什么,自然不会瞒着你。但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决不能放过你。”
鞠成安说道:“恩断义绝,自此陌路,我认了。”
鱼之乐面带忧伤,说道:“阿炎。二月一过,我们便要回去了。
他声音越来越轻:“从此——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鞠成安长吸一口气,慢慢放下手。
鱼之乐脸色凝重问道:“什么情况?”
鞠成安摇摇头,说道:“不知。凌晨长安驿站有军士携带大将军信牌,密封羽檄呈递陛下。陛下命令狐丞相与三省六部即刻进宫商议。”
鱼之乐疑惑道:“未听得有谁谋反?”
鞠成安道:“大将军另有修书一封,让我交给你。”
他衣袖微抬。
程门寿栗栗危惧想要转身而逃。
鞠成安说话之际目光如毒刺始终紧紧将他笼罩在下。鱼之乐若是虎这偏将便是狼。草原上的孤狼凶残嗜血,撕咬猎物攫戾执猛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他甫一后退便见鞠成安左腕中闪电奔出一道黑影直奔自己而来。他刚想张口呼救却看见颈侧血涌如江不可遏制。
程门寿双眼暴突双手捂脖颈翻身而死。
鱼之乐骨寒毛竖,喝道:“鞠成安!你为什么要杀他?!”
有人自鞠成安身后越出,同时爆喝:“鞠成安!天子脚下,你敢杀人?”
那人身着浅黄豪奢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