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eve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那一刻。
他慢慢爬起来走过去。
几分钟后,他已经趴在干净柔软的床边睡着了。枕头附近被脏兮兮的潜行服外套胡乱裹成的一团还在扭来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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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离橱窗不远的拐角处,看着里面的糕点师在做一盘巧克力布朗尼。
室内的温度一定比外面要暖和一点,因为大大的玻璃橱窗上沾了一些白色雾气,让点心屋里的人和画面都看上去有点模糊。但,足够让他看清那些诱人的甜点是怎样慢慢变成更诱人的存在的。
布鲁克林的冬天总是冷得要命。
他的手快要冻僵了,而且胃也在开始抗议。妈妈也许买了一些法棍面包和可丽饼,也许还会做一盘咖喱土豆泥,如果她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的话。
天气灰蒙蒙的。
他抱着画板站在那儿,等待着有轨电车像一只巨大的怪兽一样从眼前街道上轰隆隆穿过去。然后一路小跑着钻进巷子。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为了看那些精美的点心。但是他仍然不敢跑得太快,如果哮喘发作会更麻烦。
回到家里,他毫不意外又有一点点失落地自己用钥匙开了门。
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天黑,他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当窗户被小石子轻轻砸了两下,他窝在地板上已经快要睡着了。匆忙跑下楼的时候,他连外套和帽子也没顾上拿。
穿着黑色短大衣的男孩站在马路边不停的跺脚,两手插在口袋里,对他笑着皱眉。等他跑过去了,对方很自然的脱下大衣把他粗鲁地裹起来,漂亮的蓝灰色眼睛里闪烁着他所能露出的最凶恶的光芒。
“如果我冻病了那都是你的错,笨蛋。”
大衣非常暖和,还有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味。他看着对方用手指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布朗尼慢慢举到他眼前晃了晃,一侧的嘴角翘起,得意又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他看过很多次的样子。在又黑又冷的马路边,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明年,我们就能买下一整个点心屋了。”
“你上周才说要买下路口那间酒馆。”
“可v,那个跳大腿舞的小妞辞职了,我干嘛还要那个破酒馆。”
“你才十三岁,buck!”
“yeaeve。就昨晚。呃,要我给你形容一下吗?就是,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该死,别那么看着我!”
“你脸红了,bucky。”
大衣对两个人来说有点小,而且在津津有味吃到一半时被人把脑袋按进巧克力蛋糕里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住想要傻笑的yù_wàng。出生在最寒冷的冬天大概是他始终体弱多病的原因,那是他所拥有的最糟糕的坏运气。
而bucky是阳光和希望。
“生日快乐,eve。”
bucky用手肘轻轻撞他的肩,在黑暗中,那双眼睛灼亮又专注的望着他。这幅画面让他的心脏被拉扯了一下。也许,他该抓过他的画板迅速描摹下来。但是周围太黑了,而且他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笔。
当他再次抬头去看的时候,bucky的眼睛已经变得黯淡又恍惚。
“eve...”
他微笑呢喃着。
冬夜萧条的街道被无尽拉伸,再扭曲。四周全是冰冷的仪器和金属工具,bucky躺在实验台上,闭着眼,浑身血污的样子让eve攥紧了手里还没吃完的布朗尼。
他的手掌被硌疼。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带着作战手套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支枪。
外套上沾满了泥水,是那套s,但这不是红骷髅的老巢。他确信这一点,因为那时候的bucky并没有一只冷冰冰的机械手臂。那是……
他颤抖着伸手想要去触碰。
毫无血色,正在一点一滴流逝体温的身体就这么躺在他眼前,画面鲜活,仿佛触手可及。横亘在bucky腹部的那条狰狞刀口裸露着,血淋淋地灼烧他的视线。
eve感到呼吸变得困难。
拳头砸在虚拟屏幕上,画面瞬间破碎然后彻底消散。
“bucky...”
他痛苦地低声呻吟。额头上沾满了汗水,蹭在干燥柔软的床单上,很快将那块布料浸湿了一部分。他慢慢睁开眼睛,但并没有立刻移动,仍然保持着脑袋埋在手臂里趴在床边的姿势。
周围很安静。
就像几天来一直习惯的那样,如果他不说话,整间屋子里就只有他的呼吸声和bucky几不可闻.的呼吸声。那种绝望的安宁让他的心脏有时候会感觉不到跳动。
而现在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屏息。在确认自己足够清醒了之后,从手臂里慢慢地抬起头来。这里是他的房间,床,和书桌,还有活生生的bucky都是他的。纽约时间现在是傍晚,窗帘开着,外面是被夕阳余晖烧成火红色的城市天空。
他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视线和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对上。
“你总是能找到我,eve。”
男人低声说。
长时间的禁言使嗓音有些粗哑,还有说话的语调,那种疲倦又带点懒散的气息让eve的大脑出现短暂空白。时间似乎凝固了几分钟,也许是几秒,或者几个小时,他没法准确的去分辨。这句话就像一颗鱼雷在他耳朵里炸开。
上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像这样看他,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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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立刻去通知医生来为bucky做全面的详细诊断,来确保一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