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尊的四叔失恋了。
这个恋失得有些诡异,因为席恬自始至终不知道另一个主角姓甚名谁,但是转念一想,能被四叔心心念念忘不了的,不说倾城佳人,起码也善解人意吧。
席恬虽然怕席城,但是心里还是很爱他的,就希望四叔好好的,如果失去的那个女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那就再遇见一个更好的吧,可是这么几年过去了,每一年家族聚餐,四叔的终身大事都会被摆上台面来说,可是无论旁人说得再激烈,做为当事人的四叔却千篇一律的不表态。
婚姻这种事,若没有四叔首肯,谁敢替他做主。
席恬有时候总有股冲动,想正而八经地问问四叔,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她不敢。
耳边的各种声音还在继续,席恬见身旁的四叔突然站起身来。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那头不知有谁说了什么,四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明显一变,然后连个招呼都没打,快步出了席家的大门,独留一群说得正起劲但因主角突然跑掉而呆愣的人们。
席城跳上停在大门外的车。
手机那边的人早已收了线,握在手里的手机却像是发着烫,烫得他的手心都微微冒起汗来。
一把陌生的声音,用无比熟悉的语气,隔着一条无形的电波问他,“家里的锁换了吗?”口气是那样熟悉,仿佛今天早上他们还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一起吃了早餐,在家门口道了再见。
席城发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很快,好似下一秒就会从胸膛里跳出来。
车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插|进孔里,直到车子发动,席城仍觉得这像一个梦境。
夏天已经来了,风从女孩子的超短裙下灰溜溜地跑过,空气中游荡着冰淇凌的味道,席城没有吃过冰淇凌,从前是家教极严的关系,后来是长大了,发现从前得不到的现在已经不想要了。但是这一刻,他闻到了冰淇凌甘甜浓郁的香气。
从席家到市中心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席城把车子开得很快,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突然有点怯步了。
这种优柔寡断,是他从前最恨的性情,如今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把,才发现难断的不是思绪,而是那一种近乡情怯的顿悟。
害怕电梯门打开,迎接他的是空荡的走廊。
电话里那把声音、那个人不在那里,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与幻境,因为对现实有太多期待,期望越大失望只会更大。
头顶显示的电梯楼层渐渐的到达了那个熟悉的数字,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席城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轻缓又急切地走了出来。
通往房门的那条走廊,跟往常一样干净、整洁,阳光从另一端的飘窗里洒进来,像每个恬淡的午后一般令人沉迷,在阳光是尾端的那一方空间里,一个青年静静的站在那里,背倚墙面,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的手机。
不属于这里的脚步声突兀的侵入,那人抬起头来,被镜片挡在后面的双眼里迸发出刺目的亮光,嘴边携了一丝阔别数年的温和笑容,轻声道:“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有多久,其实不太记得了。
午夜梦回,总是后悔,当初没有紧紧的看住这个人,以至于天人永隔,抱憾终生。
席城站在原处,这时候竟不敢靠近了。
秦清站直身子,踢了踢脚边的黑色旅行袋,语气轻快地说:“房子在装修,不介意暂时分个客房给我吧?”这纯熟的语气,俨然一副从未分别的样子,仿佛这四年的分离都是假象,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对,相濡以沫。
席城一步步走过去,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陌生的青年,然后不再给人说话的机会,一把将人扯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两个男人的身体,拥抱起来是生硬的,像石头一样嗑嗑碰碰,骨头碰撞时有些疼,被按在怀里的秦清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穿过席城胸前的衬衣衣料,慢慢的传出来,“席先生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席城却不说话,仅是低下头,将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深吸了好几口气,脑子里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句:“宋青。”
不知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饶是千万种情话,不及你唤我名字时的百转千回。
秦清……宋青几乎无法抵挡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滑出来的魔力,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
那时候宋青已成了席城的爱人,光明正大地,堂而皇之的在席家争得一席之位,席恬问他:“你跟我四叔久别重逢的第一个晚上,都干什么了?”
宋青脸上一赦,还未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席城一手挽住了他的肩膀,表情严肃,“自然是干该干的事。”
宋青老脸一红:“……”
席恬:“……”
☆、番外三
宋青从有记忆起,自己就在孤儿院了,那里有很多跟他一样没爸妈陪的小朋友,白天大家一起玩,晚上在一间大房子里睡觉。
熄了灯之后,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彼此之间看不到对方的脸,尤其是天气冷了,下雨打雷的天气,让人无端觉得害怕。
但宋青是个乐观的小孩子,即使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天一亮,还是那个喜欢笑的宋青。
所以这三十年宋青走得很辛苦,起码在身边的人来看,这是个不怕苦有原则的人。
但宋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