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青远。药马上让人煎去了,他要赌一把,
赌这个陈青远的本性。
他们几个人站在屋子里,硬是等着药煎好端上来。叶廷勋深吸了一口气,扶起叶婷涵,亲自喂药。叶婷涵闻到药汤散发的苦味,眉头紧皱着,硬着头皮喝了进去。喝完没多会儿就出了一身汗,人也困了,邵徇又上来诊了脉,冲叶廷勋点点头,意思是没事了。
聂桓琛轻轻“咳”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邵徇赶紧屁颠屁颠跟出去。叶廷勋坐在床边,看着姐姐安稳的睡容,手心里全是汗。他已经叫人去请邵儒州,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人就来了。
邵儒州进了屋子,吸吸鼻子,闻到一股药味,走过来看叶廷勋冲着床上努努嘴,也没出声,便直接过来看脉。手一搭上,就能感觉出脉象的改观,再看了邵徇的方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叶廷勋问道:“这方子可是稳妥?”
邵儒州道:“巧妙至极,药材种类虽多,但相克相生,相辅相成,分量拿捏的毫厘不差。不知是何方高人,可否代为引荐?”
叶赵二人均露出古怪颜色,邵儒州便不再多问,又多看了几眼,把方子背熟,也告辞出去。
叶廷勋又坐回床边,赵三玄还保持着扭曲的嘴角:“廷勋,你看这事?”
叶廷勋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不知他真是铸剑山庄派来的,还是巧合?”
“那你不也问都没问就用了他的方子?”
“我就是想着,他要害我,用不着绕这么大一圈。如果他意在归元堡,那要么应该放任姐姐死掉,不需要来看病;要么就是当真解救姐姐的性命好接近归元堡——好在我赌对了。”
赵三玄道:“这么说,陈青远是为了你姐夫演了这么一出?”
“不知道。”
“不知道,问问不就行了。”赵三玄脱口而出,又觉得这句话等于废话,江湖险恶,是你问了人家就能说出来的嘛。
没想到叶廷勋竟然同意:“我看,对这个陈青远,根本不能按常理推断。问就问,我看他能给我个什么答案。”
他和邵徇不过是萍水相逢,饲主和宠物的关系,从来谈不上信任。这会儿气势汹汹的上门问罪,真是理不直气不壮。可发现他有所隐瞒的时候,叶廷勋心中的委屈怨恨莫名难耐,只想当面问个清楚。
多年后,叶廷勋继任归元堡堡主,武功盖世,唯我独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而他一生最开心的时光,却永远都是与邵徇相处的短短数月。高处不胜寒之时,每当寂寞孤单,总会想起邵徇,想起他们相处时所经历的一切,和当年那段哀苦无望的日子……
他们找到邵徇时,聂桓琛并没和他在一处。邵徇面前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看他们俩出现,直觉的把那些小玩意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深怕被他们抢走,看得叶廷勋牙根直痒。
他随手拿了一个九连环在手里把玩,一边问邵徇:“聂庄主不在?”
邵徇点头,“有什么事吧,”他抬头想了想,“我没记住。”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之前你干嘛不来给家姐看病?”叶廷勋状似无意问道,眼睛紧盯着邵徇。
邵徇奇道:“之前你没问过我啊?我哪知道你姐姐生病?”
问的叶廷勋心里一堵,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赵三玄缩着脖子窃笑。邵徇得意,“切,还朋友呢,我想两肋插刀你都不给我机会。”
气的叶廷勋想货真价实的chā_tā两刀,赵三玄赶紧插话:“陈青远,你和聂庄主是什么关系?好像蛮熟的。”
邵徇贼笑道:“我是他爹,还是他师父。”
看叶赵两人坚决不信,他摇摇头做沧桑回首状:“当初本少侠的师父发现聂桓琛天资聪慧,性情刚毅,动了收徒的念头。可他老人家又懒又笨,教不好徒弟,便把他交给自学成才的本少侠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说着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辛苦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他的亲生师父和再生父母吗?”
这些内容大部分都是他和聂桓琛早就商量好的托词,只是他在里面添油加醋,放了不少好料,又说得阴阳怪气,听得叶廷勋冷汗直流。
叶廷勋忍不住动了动身体,看了眼赵三玄,他也是一副惨不忍听、替他害臊的神情。他俩自是听说过聂家二公子所谓的世外高人奇遇,只不过有些半信半疑。这会儿冒出个师兄,似乎那个世外高人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就是这师兄太没出息,丢人丢到爪哇国去。
叶廷勋彻底不想再跟废话,说多了晚上恐怕都吃不下饭。大体的事情搞清楚了就行,别的问题管他奶奶个胸。堂堂叶大公子也跟着邵徇走起了下坡路。
赵三玄叫了下人去准备,晚饭直接就在邵徇的小院里吃了。那些江湖郎中都被他们送出了府,白吃白喝这许多天,还不如陈青远一个玩具。
聂桓琛和邵儒州也一块吃了饭,大伙喝了很多酒,聂桓琛连面具都摘下来,一下放倒了一片。邵儒州有心事,没喝多少酒,可惜色不醉人人自醉,到后来他比谁都晕。
他迷迷糊糊回到自己的屋子,小童给他倒了解酒茶,他满脑袋还在想那张药方。的确,他能解叶婷涵的毒,方子却没有邵徇的好。他并不是纠结于这个,困扰他的问题是:这方子里有一处邵家特有的手法,说是祖传秘方绝不为过,怎么会被别人使了出来?雁不过谷没派别人过来呀?到底是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