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陈家男的日子变得很难熬,尽管魏明胥依然按部就班地去上班,但周围的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老板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感受对laura来说,体验尤为深刻。
对员工而言,魏明胥是一个合格的、锐意进取的领导,自然了,这就意味着这位领导严苛且不近人情。但是最近这位领导显然转换了风格,或许说并不是转换风格,而是他身上那股锐气被整个抽走了,现在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空泛的、软趴趴的皮囊。
好些份方案交到laura这里,由laura一审的时候都能挑出许多问题,二改再交给魏明胥,魏明胥居然只是翻了几页就放下了,这种时候常常会伴随着另一句话:“先放这儿吧,之后再讨论。”
但其实魏明胥并不是很忙,甚至很多次laura进办公室为魏明胥续咖啡的时候,都能看到魏明胥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当然了,laura的本职工作并不包含倒咖啡这种活儿,她本意是出自关心,魏明胥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助理已然跑偏了职责。
更令人惊奇的是,茫然这种表情居然会有出现在魏明胥脸上的一天。laura是个工作狂,她一度认为她和她的老板配合得严丝合缝,是世上罕见的默契老板与雇主,但很显然现在她的老板不再是从前的老板。
能让老板变成这样的只有老板的宝贝弟弟,laura甚至都不用猜。前些天老板着了魔似的,公司的大小事情说放就放下了,出去野了这么久,突然有一天又回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连laura看着都觉得唏嘘。
她仍然负责盯着老板的宝贝弟弟的一举一动,但很奇怪,陈家男最近什么也没做,他甚至根本没有出过门。倒是银行卡流水账单上,一笔一笔都是低于50元的支出,大抵是靠点外卖为生。
laura觉得作为一名合格的员工,需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领导,于是挑了一个老板又在窗前发呆的日子,她委婉地向老板汇报了陈家男每天点外卖的动向。
魏明胥一直如一潭死水一样平静无波的面孔终于起了波澜,他深深皱起眉头,说:“没有出过门吗?”
“最近十天一直没有。”
魏明胥立刻便离开了办公室。这些天他无心工作,尽管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是不应该的,但只要想到陈家男崩溃的面孔,魏明胥的一颗心就被整个揪起,放也放不下。但他已经答应了自己的父母,不再去见陈家男,最重要的是,这是陈家男的意思,他可以忤逆父母,却绝不想再让陈家男不开心。
魏明胥坐进车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回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父母都在,看见他回来也并没有多么惊讶,二老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魏明胥一点没有含糊,说:“我听助理说,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出过门,每天都在点外卖。之前说不让我去看他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会常去看他照顾他的吗?”
魏夫人一听,眼泪又要落下来,她惆怅地说:“我跟你爸爸天天去,天天被挡在门外,也不敢直接开门怕刺激他,明胥,这要怎么办啊?”
怎么办,魏明胥又何尝知道该怎么办,局势是一团乱麻,他也是身处其中的一根毛躁线头而已。
魏夫人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啜泣起来:“先前你爸爸送小宝走,回来的时候还说小宝对他态度蛮好,谁知道第二天再去,他就怎么都不肯开门了。把吃的给他送到门口,再去一看,又是原封不动放着,反倒是外卖盒子一天一天往家里拿……”
魏明胥听着听着已然明白了如今的情况。他自认还算了解陈家男,知道陈家男是个虽然当时反应有点慢的小白痴,但事后总会想明白。对父母这个态度,大抵是已经想到全家人将他蒙在鼓里的事情了。连带着父母一起怪罪,魏明胥心中叹了口气,是陈家男的风格。
等母亲情绪渐趋稳定了,魏明胥终于开口说道:“我去看看他吧。”
魏明胥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十分紧张,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接近陈家男,他觉得自己真的虚伪透了,分明之前还在想,不能再去打扰陈家男了,但是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放过。
魏家二老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强行告知陈家男实情,至多只能算是让陈家男知道这件事,真正想让陈家男接受,还是得魏明胥亲自来。
但魏衡远又犹疑着开口:“小宝之前说了,不想见你,你过去……”
魏明胥胸口一滞,强撑道:“我先试试。”
魏明胥按响门铃的时候还非常紧张,他怕遭受陈家男的闭门羹,到时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是我,门就被打开了。
陈家男显得异常憔悴,短短十天,他就瘦了一大圈,颧骨上连r_ou_都挂不住了,只剩一层皮裹在骨架上。魏明胥心疼的不得了,先开口问他道:“你连外卖也没有吃吗?”
原以为陈家男不会理他,可陈家男回答起来很快:“我吃不下。”
只这一句魏明胥就哑火了,他像个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陈家男面前。陈家男没有搭理他,径自坐在沙发上,问:“魏先生有什么事吗?”
魏明胥心里又是一痛,他半跪在陈家男面前,用自己的双手包着陈家男的双手,说:“你一直不见人,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陈家男歪了歪脑袋,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