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不回府了。”说完,走上那几个公公早已备好的马车,往宫城方向驶了去。
狄仁杰站在路口出神的凝视着马车在眼底越行越远,阳光挥洒而下,从那顶坠着橘色流苏的马车上折射而出,金橘的彩光印在眼底,狄仁杰忽然觉得那光亮强得有些耀眼。
马车缓缓行驶至紫苑丹凤门停下,公公上前打起帘子,恭敬请下敏之,领着他一路进大明宫,朝栖凤阁走去。
敏之跟在身后,见那几个太监走得甚快,刚想叫他们慢些,又怕被瞧出端倪,只好强忍了身后那丝隐隐作痛,大步迈上前紧紧跟着。
好容易七弯八拐的总算是走到了栖凤阁前,等小太监通传后,敏之硬是扳着腰段子走进去,刚要行礼,只见殿上无人。正在茫然之际,一宫女笑盈盈的走出来朝他行礼,“贺兰公子,娘娘请您偏殿见驾。”
敏之绕过镌刻着百花云纹图的鎏金铜鼎进到偏殿,只见武皇后正歪坐在座榻上,一手托着釉青如玉的茶盅,凤眸似眯未眯,声音尤是慵散,却又仿佛隐着一抹无形的压迫,“可是敏之来了?”
敏之忙挽了一片衣角就要行跪拜之礼,武皇后抿唇笑道,“免了罢。”
敏之正想着下跪困难,听闻皇后一言,忙不迭的起身,作揖道,“谢姨母。”
“敏之此趟辛苦,”武皇后眼帘微抬,深邃却又清亮的眸子里流转过一丝流光溢彩,“明日早朝,龙颜大悦,必会重赏敏之。”顿了顿,不等他回话,又接着道,“敏之此趟有功,也算是替姨母争了回脸面。”
敏之也猜不透皇后此番话的用意,总感觉在她那双玉石般明亮眼眸的直视下,自己无处遁形。
才鞠躬行了一礼,正要说话,武皇后蓦地起笑道,“敏之难得出去一趟,也算是历练了。倒不知,长了几分见识?来,说给姨母听听。”
敏之一顿,心里立时涌起几丝异样情绪。
皇后几句问话分明不在其意,若是用来投石问路以作试探,却也着实牵强了些。
见敏之半晌不曾回话,武皇后也不急着出声催促,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将盅子轻轻搁在了旁边桌子上,这才轻悠悠的开口,“你可知,本宫为何急着召你前来?”
见敏之摇了摇头,武皇后挑眉淡笑,笑意在眼角氤氲许久后才道,“那你可知,本宫为何让皇上,册封你为左散骑常侍吗?”
敏之大惊,脱口而出道,“什么!”话音刚落,才反应回神,又忙忙地俯身跪了下去,低着头,心里却是惊惶到了极致。
那闲官竟是皇后所赐?
一道模糊不清的念头在脑海如电飞闪而过,敏之似乎抓住了什么,然而那光消逝得太快,还未等他捕捉及时便已不见踪迹。
“起身吧!”武皇后丝毫不计较他话里的莽撞,等他站起身后,一手触摸着茶盅的边沿,仿似无意般叹道,“近来,本宫也琢磨着,这武氏一族里,能挑得出风头来的,也没有几个。老的老,死的死,后一辈里,只有你和承嗣稍强一些。”
冰凉的触觉从指尖直传入心底,武皇后淡淡扫了敏之一眼,清冷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舞象年华,正值心思敏锐勃动之期,你既是我亲侄儿,平日里犯个小错什么的,姨母又怎会不替你担待着。”
一席话落,各类意思尽含其中,只听得敏之心剧烈跳动,仿佛一张无形的网从头顶压下,令他感到一阵透不过气来的胸口发闷。
哪里还敢多言,敏之俯身作揖,顺势接道,“侄儿过去少不更事,做了错事,实在……实在是罪该万死!”
武皇后遽然而笑,道,“罪该万死倒谈不上,只要你记得姨母对你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来疼爱,便是了。”
敏之心中猜忌稍纵即逝,赶紧点头称是,“敏之断不敢忘。”稍停片刻,瞧着武皇后心情甚好,敏之鼓足了十分勇气试探道,“姨母,侄儿还有一事……想求姨母的示下。”
一抹意味深长的了然之光在眼底滑过,武皇后嘴角笑意扩大,再次抬眼看向敏之时,眼光温柔如水,“何事,敏之只管道来。”
世袭国公
敏之硬着脖子,将心底的话一口气道出,“侄儿求姨母,赦了武家兄长回长安。”才说完,背后额角即刻渗起一层细汗,偏又不敢去擦,只得任它凝结成珠,顺着脸颊滑下。
“武承嗣?”武皇后慢慢站起身,捏了捏绦着金边的宽袖,缓缓踱步走下座榻,“这可就奇怪了,”悠扬却又带着一点疑惑的话语,如冰丝缠绕进敏之的耳蜗,引得他只觉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难受得紧,“这武承嗣,分明是你告了他的罪,让他被贬西北绝域,怎么今儿个,你倒替他求起这个情来了?”
武皇后的话清悦缓慢,一字一句落在敏之耳中,竟如暮鼓晨钟敲得他心头嗡嗡作响。
敏之一愣,许久也未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是……是我……”
怎么从未听风若廷提过?敏之心底黯然想道,他牙关咬这么紧,自己又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这下可闯大祸了!
思绪才在心里辗转而过,武皇后踱步走至他身边,眉眼笑如弯月,语气却是清冷如霜,“敏之,本宫这个做姨母的,可算着实偏袒你了。若不是为你,本宫岂会狠下这个心,将武氏后人送至那终年见不得阳光的地方?”
敏之闻言,顿时汗流浃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更多的是惊惶不安,“敏之当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