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呆站在那里,终于熬不住四处扫过来的轻视目光,仓惶地退出店门。
他在第二家餐馆终于见到了主管,那位青田主管上下打量着他:“会说青田话吗?”
苏醒对这种方言一无所知,他甚至听不懂这人在问他什么。主管看着他脸上茫然的表情,叹口气,“是浙江人吗?”
苏醒还是没听懂,继续茫然的摇头。主管指指大门,不再理他,走回了里间。
苏醒在第十次碰壁后,终于精疲力尽地坐在了街角的一个台阶上。他无措地看着在他面前经过的人群,忽然觉得厌倦,那个小丝绒口袋贴在他的胸口上,里面装着妈妈的一点魂魄,他想——是不是可以就此放弃了呢?
“——嗨,你好!”有人和他打招呼,——和他?苏醒猛地回过头,发现旁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可能是南亚血统,肤色较深,浓眉大眼,
“我是穆罕默德萨达特,来自叙利亚。”那人向他伸出手。
“我是辛树,中国人。”苏醒笑了,和阿里握手。
“我看你一直在这边转来转去,要找工作?”
“对,但都不成功。”苏醒低下头。
“现在是冬天,餐馆的淡季,肯定没戏。”阿里犹豫地看了苏醒一眼,“——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工作的超市试一试,”说着他用手指着对街的一家中国超市——龙凤行(h)。
苏醒眼睛一亮,“真的行吗?”
“今天有一个人刚辞工,你要是能吃苦,就去试试。”阿里站了起来,“我要去开工了,你来吗?”
于是,苏醒成了龙凤行的一名杂工。负责包菜,上架,搬运,送货等等劳务,名曰:一脚踢。
第71章
于是,苏醒成了龙凤行的一名杂工。负责包菜,上架,搬运,送货等等劳务,名曰:一脚踢。
“——一脚踢?什么意思?”
星期一的清晨,在办公室套间卧室里,方晨和苏醒背靠背地坐在沙发上,他们都在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话处理着积压的工作,大集团的首脑并没有周末,更何况苏醒还要完成他的博导布置的课题。
方晨疑惑地皱起眉头,他隐约记得‘一脚踢’是香港佣工介绍所夸奖自己代理的菲佣能干的一个专有词汇。几秒钟前,苏醒随意地问他:“你知道华人超市里有种工人叫‘一脚踢’吗?”
背对着方晨,苏醒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他阖上便携机,“它的意思就是形容一个人能承担许多工作,很能干。”
方晨不明白为什么苏醒忽然和他提起英国华人超市的‘一脚踢’,真正令他心慌意乱的是苏醒提出要先回饭店,过几天可能就得赶回英国mp;d总部,他对苏醒的那一部分生活完全没有了解,感觉陌生而遥远。当初,他和苏菲费尽周折也没有查出mp;d的首尾,现在真相大白,方晨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神秘而能量庞大的财团竟然属于——苏醒!
“苏醒,你就不能先在这里办公吗,这么大的办公室——”方晨试探着问,他的眼睛环视着空旷,冷清的空间,忽然觉得隔膜,自己是如何在这里默默工作了这么多年的?现在,他的苏醒回来了,他只想放下一切心事,一切杂务,——休息!
苏醒放下便携机,转身从后面搂住方晨,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清清楚楚地听出他心里的落寞和疲惫,——还有一点探寻和慌张,
“——方晨,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他的胳膊圈住方晨,握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暖和着,
“关于mp;d我以后会详细地告诉你,还有童之宝等等,”
苏醒不希望任何人与事造成他和方晨的隔阂,他有把握令爱人和事业相辅相成。方晨却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没有任何立场要求苏醒向他交代自己的业务。苏醒仿佛察觉了方晨的心思,他望着胸前方晨埋下去的头,笑了,
“我的衣物,文件等等都还在饭店的房间里,我总要回去处理一下,周末已经过去,你也不能老是住在办公室了,这里——”苏醒也开始打量这个阔别了七年的地方,
“——这里毕竟不是家!”
“——家?!”方晨的手在苏醒手中抖了一下,“苏醒,你也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过‘家’,和你同居的那些日子,我以为我终于有了‘家’和‘家人’,——结果,还被我自己毁了——”
方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低不可闻,苏醒紧紧揽着他,——家业的庞大和辉煌与‘家’的含义相去甚远!
“——你和我,我们会有一个家。”这不是他的保证或是许诺,这只是他最朴素的一个愿望,为了这个愿望,他已经付出了所有!
“——一脚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又想起方晨的疑惑,心里苦笑,陷入了沉思——
苏醒再能者多劳,毕竟体力有限,一脚又如何能踢动那么多繁重的工作:
十公斤,二十公斤一袋的大米要一摞摞地扛上货架码放整齐;
二十四个一板的听装饮料,或是八个一排的大瓶装可乐要搬来搬去;
最痛苦的是冷库的工作:一箱箱的冷肉,海货,一麻袋一麻袋的洋葱,胡萝卜都要及时卸货,上货,没一会儿功夫手脸就已冻僵,连张嘴说话都困难,好在店里除了阿里没人主动和他说话。
繁重的体力劳动已经令他的身体极端疲惫,但比这更令苏醒难以忍受的是其他人的歧视。
龙凤行里的其他员工大部分都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