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下面,“老陈呀,你还是到火车站接他们去吧,他们带着孩子,这外面还有积雪,你去帮他们拎拎行李什么的。”
老太太说着就伸手将老爷子从椅子上拽起来,陈爸爸嗬嗬嗬笑着并不生气。
“——老陈,你这屁股还真沉,就跟粘在椅子上似的,怎么也使唤不动你。”
陈妈急了,撂开手不理老伴,自己走到厨房查看准备的晚饭,——小让喜欢饺子,可姜昕和果果都喜欢馄饨,幸好每样都准备了很多,一想到馄饨,陈妈妈的眼睛闪动了一下,——苏醒那孩子也最喜欢吃自己包的馄饨了,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样啦?
窗外又传来噼里啪啦炮竹欢快的歌唱,似乎还夹杂着一两声喜鹊的鸣叫。
陈爸爸脾气好,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着急个啥?他们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也真是神奇,他的话还没落地,门外就传来砰砰砰地敲门声,陈妈妈一拍巴掌,咧嘴笑了,“嗨,你总算也说对一次话哈。”说着就快步走出厨房,哗啦一声打开大门,
“——小——”
那个‘让’字卡在喉咙里,陈妈妈就说不下去了,她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站在门外的那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青年她认识,是七年前曾经来过的那个什么大老板,他的样子倒没什么改变,好像更神采飞扬了,——而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青年——?陈妈妈的心里猛地一跳,——他的眼睛,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酷似苏怡,可他的模样——
“……苏……苏……”
老人家仰着头,仔细辨认着,她看到面前俊逸无匹的青年红了眼圈,眼睫也渐渐湿润,
“——苏醒——阿醒——”陈妈妈不敢置信地轻声唤着。
苏醒重重地点着头,无法言语,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大年初一,方晨的眼睛也红了,
“——妈妈——陈妈妈——”
苏醒的声音有点抖,——妈妈——,在这许多许多年里,他只有在痛极累极时才在心里呼唤过妈妈。
“……嗯……”现在轮到陈妈妈说不出话了,她一把拉过苏醒的手,紧紧握住,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看着就要喜极而泣了。
“——小让他们回来了,别在门外站着呀,咦?”
陈爸爸笑着走过来,看到门口的情形也一下子愣住,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这时,一个小小美丽的头从苏醒,方晨的腿边钻了出来,
“——奶奶——爷爷——”
小果子欢叫着从苏醒他们身后跳出来,一下子抱住陈妈妈的腿,陈妈妈顾不上哭了,赶紧俯下身把胖娃娃揽进怀里。
“——别跟外头罚站呀,都赶紧进去吧。”陈让及时地插了句话,缓和气氛,他在后面推了苏醒一把,“——你小子成呀,开雪地车还这么稳当,那啥,赶明儿,我到东北出外景,你给我开车吧。”陈让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将堵在门口的大人儿,小人儿们都哄撮进屋里。
方晨局促不安地站在苏醒的身边,他对这种普通人家大团圆的场面非常陌生,苏醒拉起他的手,鼓励地紧握了一下,这个亲昵的动作被姜昕看在眼里,她不禁羡慕地啧啧嘴,也试着伸手去拉陈让的手,却被陈让一下子躲开了,还奇怪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姜昕气得眉毛立起来,苏醒看着他们夫妻俩打眼仗,不禁呵呵地笑了,
“——老陈,你真是越活越粗心了。”
“——不能太细心,一惯着她,她就立刻上房揭瓦,苏醒,你以后可要注意这个问题。”
陈让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苏醒,方晨却在旁边越听越‘气愤’,不觉和姜昕挤眼睛,
“——姜昕,我派你去香港常驻吧,省得你给陈导添乱。”
陈让一听,急了,拍拍脑门儿,——得!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这位可是他们家‘上房揭瓦’的老板呀。陈让赶紧转过身,滑稽地向方晨拱拱手,
“——方总,您包含,以后苏醒有啥做的不对的,您直接找我哈。我帮你教育他。”
这下子轮到苏醒瞪眼睛啦,看来县官不如现管,朋友不如老板呀。
年轻人的嘻嘻哈哈把久别重逢后的伤感气氛一下子冲淡了,陈妈妈一直在和老伴解释着苏醒的事情,可那个老实巴交的陈爸对此仍然无法相信,他愣怔地坐着,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苏醒拉着方晨站起来,“陈妈妈,我……我们想……”他已经看到里屋柜子上放着妈妈的遗像。
陈妈妈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心里叹息,点点头,她将他们带到里屋,关上门,
“——陈妈妈,”苏醒郑重地握住方晨的手,“——陈妈妈,他是方晨,是我的伴侣。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陈妈妈眼中闪过错愕的表情,但多年的教师经验使她立刻就镇定下来,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七年前方晨悲痛欲绝的情形,那从门里传出的呜咽哭声仿佛又回响在耳边,——他们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那紧握的双手似乎传达出一种爱的信念。
陈妈妈了然地点点头,——苏怡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情,如果苏醒能够如愿,能够幸福,那也算是天赐良缘。
陈妈妈伸出手,分别握住他们俩的手,四个人竟拉成了一个小小的圆,“——我祝福你们,祝愿你们永结同心,幸福快乐!”
老人家轻轻地开门走了出去,留下那两个孩子跪在苏怡的